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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村往事:網易雲音樂的「丁磊前時代」

5 月 26 日,網易雲音樂向港交所提交了上市申請,招股書顯示,丁磊親任公司董事會主席、CEO,李勇為公司執行董事、商業智慧副總裁,王燕鳳為公司執行董事、自制內容總監之一。

作為原網易雲音樂 CEO 的朱一聞並沒有出現在董事名單之中,而僅僅作為高管團隊的「高階副總裁」出現。

在招股書中,目前朱一聞的職責還是負責公司的整體管理,但其於 2020 年年底被「內部降級」已經是公開的祕密,目前丁磊已經全面接手網易雲音樂的管理工作,坊間盛傳,其實朱一聞已經被丁磊架空,鬱不得志。

過去幾年,網易雲音樂過得並不舒服,2018-2020 三年虧損近 70 億,內部中高層變動頻繁,一手建立起「雲村」的核心人物也出走不少,甚至最近有業界人士開始猜測朱一聞未來的去留。另外,此前有媒體爆料說,網易雲音樂離職的高管們都沒有拿到股票。

面對網易雲音樂這種境地,不知道朱一聞前路如何,他是否會念及那些從網易雲音樂離開的「靈魂人物」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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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前那個週六的上午,王詩沐做了他人生中最重要的決定,之一。

網易雲音樂誕生初始,在使用者之間口碑非常好,但轉化卻不盡人意,主要是因為出生太晚了,其它的音樂平臺早有多年的使用者沉澱,很多使用者在其它平臺裡都有幾百甚至上千首個人音樂收藏,對平臺已有依賴,遷移成本過高。

作為網易雲音樂專案的產品負責人,王詩沐急切地想解決這個問題。

當時網際網路產品之間有一種同行的玩法 —— 匯入,如匯入部落格文章、匯入相簿、匯入郵件等功能,王詩沐由此找到靈感,決定做一個一鍵匯入歌單功能,讓其他平臺的使用者能快速遷移到網易雲音樂裡。

匯入功能的產品、設計、技術都已經準備差不多了,王詩沐卻略顯猶豫,這是一個非常激進的競爭手段,得罪同行無法避免。

直到一個週六的上午,王詩沐在網易雲音樂的達人動態裡看到使用者在討論:「如果能方便地把我們在 XXApp 的精選集轉移到網易雲音樂上,肯定會有更多的人喜歡用這個產品,因為實在太好用了」。

看到這,王詩沐下定決心,啟動這個功能,週一在團隊都沒有準備好的情況下,王詩沐臨時增加了啟動匯入歌單功能的需求,功能上線後,也沒有大規模的宣傳,只是在一兩百人的種子使用者群裡釋出了這個訊息。

星火燎原,數十萬自身音樂愛好者蜂擁而至,成為網易雲音樂的忠實使用者,這個功能也為網易雲音樂成為國內頂尖音樂產品奠定了基礎。

這也是王詩沐成為中國頂尖產品經理的重要一戰。

上面這個段子,被王詩沐寫在了他後來出版的《幕後產品》一書中,作為其論證產品經理應具備的重要素質之一 ——「善斷」的重要論據。

王詩沐是個非常優秀的產品經理,在業內備受讚譽,丁磊曾公開誇獎過王詩沐「是所有產品經理的楷模」,2019 年,「圓首金老漢」的主理人金葉宸也曾在朋友圈中公開表示,當年讀過最好的產品相關著作是王詩沐寫的《幕後產品》。

網易雲音樂靠著王詩沐的神來一筆,收穫了大批的使用者沉澱,一躍成為國內音樂的頭牌,王詩沐獨創性地開創「歌單」的音樂產品邏輯,讓網易雲音樂成為了無數音樂愛好者心中的神器,後來網易雲音樂專注開發的社群也讓其抓住了音樂社交的機會。

不過後來發生一件事,很有意思:2018 年,網易雲音樂被剝奪了周杰倫的版權,大批歌迷紛紛倒戈至 QQ 音樂,而由王詩沐一手開創的「匯入歌單」模式也被騰訊等其它音樂平臺運用得得心應手,大批使用者幾乎毫無成本的從網易雲「叛逃」到了其他音樂平臺,網易雲音樂的激進競爭手段終在多年後得到了反噬。

我們曾經聽到過一位資深網易雲音樂使用者的評價:前些年的網易雲音樂「既大眾,又小眾」,大眾是真的身邊很多人在用,小眾是指這些人又是一群幾乎有一樣品位和風格的人。

這或許也和王詩沐的個人風格有關,根據王詩沐自述,周杰倫的磁帶是他的流行音樂啟蒙,但高中前一直都沒有形成自己的音樂喜好,有什麼就聽什麼,高三的時候受女友影響,接觸了歐美搖滾、金屬樂隊,Linkin Park、Guns N'Roses、Nightwish 這些樂隊成了他的心頭愛,在千禧年初,當時港臺通俗流行音樂、國產網路神曲狂轟濫炸的環境下,喜歡這些樂隊的人,也是「既大眾,又小眾」的一批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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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詩沐縱然在做網易雲音樂這款產品上顯得才華無限,但似乎並沒有在其它領域有所延續。

2016 年末,網易成立了一級部門新美事業部,推出了首個垂直女性社群網易美學,王詩沐擔任負責人。但是該專案在網易內部似乎並不受重視,市場聲量和使用者反映都不是很好,社群和內容的搭建相比網易雲音樂真是雲泥之別。後來王詩沐離職之後,網易美學 App 也停更了。

2019 年 3 月,謠傳王詩沐被裁,業界猜測是網易美學沒做好的原因,但是網易的官方回答是「個人原因」離職。

王詩沐離職後去了哪?

從公開資訊看,所有人都不知道答案,網上查不到任何資訊。

但我們經常能聽到業界人士透露,王詩沐已經入職騰訊,當然「入職」這個詞並不準確,在騰訊內部的工作郵箱、企業微信上,都是「查無此人」,騰訊官方也沒有表明他加入,但我們獲悉,騰訊內部員工都知道王詩沐實際上已經是在位騰訊幹活了,身份類似「顧問」,據說價錢還不低。

如果王詩沐真的去了騰訊,如果是音樂相關的業務,應該也會和他的老戰友王磊再見面。

王磊是國內資深的樂評人,曾經在《京華時報》做過文娛記者,後來在網易娛樂中心做過主編,2012 年開始,擔任網易音樂高階總監,負責網易音樂頻道及網易雲音樂運營管理等事務。

從履歷上看,王磊是個特別文藝的人,曾經寫過樂評、影評百萬餘字,還出過樂評集相關的書,給湖南衛視《快樂男聲》當過評委,策劃過王菲、趙傳、李健的演唱會,給趙薇、譚維維、黃雅莉策劃過唱片,算是音樂圈老炮了。

王磊是網易雲音樂誕生的核心人物,甚至說王磊應該是那個一手建立網易雲音樂的人,奈何王詩沐名氣太大了,著書立說,讓人覺得網易雲音樂是出自王詩沐一人之手。

有傳言說,當年王磊和丁磊喝酒,二磊相聊甚歡,丁磊酒興之下說想要做一款音樂播放器,網易雲音樂專案就這麼成了。

從 2013 年 4 月網易雲音樂上線開始,王磊就一直擔任該產品的負責人,雖然不像王詩沐一樣那麼縱深地紮根到產品裡面,但作為整個產品的負責人,也拍板給網易雲音樂「注了魂」,比如網易雲音樂這個名字就是王磊堅持的。

《財經天下》2015 年的一篇報道里面有個段子:網易雲音樂上線前,丁磊認為這款產品應該叫「Bad Monkey」,不得不佩服丁磊的腦洞,但是王磊想要叫雲音樂,理由是雲音樂 3 個字都以聲母「Y」開頭,所以在一些有主持人的場合,主持人為了讀準「雲音樂」這三個字,就不得不放慢速度,加強語氣,這樣會給觀眾留下深刻的印象。這個理由勉強說服了丁磊一小段時間,後來丁磊又提出想要用壞猴子,王磊頂住了沒改。

也就是說有王磊,才有了今天的「網易雲音樂」。

王磊帶著網易雲音樂走了四年,2016 年愚人節那天離了職,官方的理由和王詩沐一樣,也是「個人原因」。

離職之後,王磊加盟了百度音樂,任總經理。

百度音樂這麼多年也沒能砸出太大的水花,2018 年,王磊又從百度音樂出走,在騰訊 930 大調整前夕加入了騰訊音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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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一聞就是在王磊出走後,掌舵了網易雲音樂。

王磊出走那年 4 月,網易雲音樂由網易杭州研究院下屬的音樂產品中心,升級為網易音樂事業部,由二級部門升格成為一級部門,增加了網易雲音樂在集團的權重。

同時,時任網易雲音樂高階產品總監的朱一聞,升職為網易音樂事業部總經理、網易雲音樂 CEO,負責網易雲音樂的全面管理工作,直接向丁磊彙報。

朱一聞 2006 年就入職了網易,曾經做過網易部落格技術開發、網易 SNS 社群的產品負責人,按理說對產品和技術都是有足夠沉澱的人。

接手網易雲音樂的時候,這款 App 已成為市場上增速最快、口碑最好的音樂產品,使用者數突破 2 億,但時代已經不如從前了。

2016 年前後,行業劇烈變化,各家都在打擊盜版音樂,推動正版,也正是那兩年,財大氣粗的騰訊逼得網易雲音樂無處遁形。

燒錢打不過,網易雲音樂只能另闢蹊徑,走自己的擅長的路 —— 音樂社群。

朱一聞治下的網易雲音樂開始重點發展社群、社交和 UGC 內容,這其中,市場副總裁李茵成為了他強勁的幫手。

2017 年,李茵操刀,網易雲音樂在歌曲評論中選出了一些詞句,在杭州地鐵做了一次營銷,「網抑雲」也是從這一年開始破了圈,大肆流行起來。

此後,網易雲音樂雖然在版權上打不過騰訊系,但是好在還有一波又一波的社群內容和營銷手段,勉強維持。

但是,再怎麼社群化,終歸也是一個音樂平臺,沒有過硬的版權,其它都是花招,直接造成的後果就是很難盈利。

這幾年,網易雲音樂在傳播上還是可圈可點的,但沒有業務上的收入,讓丁磊覺得朱一聞辦事不利,這也是後來丁磊打算親自接手的原因。

今年年初,李茵也從網易離職了。

根據晚點 LatePost 之前的報道,李茵離職主要是因為網易雲音樂產品層面創新空間不大、版權短板卻很明顯。

朱一聞掌舵網易雲音樂數年,卻沒能給丁磊一個好的業績,難免落得被邊緣化的下場。

網易雲音樂從 2012 年立項,至今已有 9 年,中間經歷諸多波折,核心人物半數散去,如今丁磊親自接管,網易雲音樂也正是進入了丁磊時代,能否扭虧為盈還要打個問號。

「丁磊前時代」的這些人也都有了各自的歸處,朱一聞還能在網易雲發光發熱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