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月 12 日訊息，據外媒報道，特斯拉執行長埃隆・馬斯克 (Elon Musk) 和甲骨文創始人拉里・埃裡森 (Larry Ellison) 等人都是美國超富，但實際上他們的多數資產都以股票形式存在。可是到了用錢的時候，他們多數人卻不是出售股票套現，而是寧願將股票抵押進行貸款。究其原因，都是高額稅率。

美國當地時間 11 月 6 日，馬斯克在推特上發起民意調查，就是否應該出售所持特斯拉 10% 股份向粉絲徵求意見，其中 58% 的人投票支援出售。馬斯克隨後承諾尊重粉絲的選擇，行權並出售了大約價值 50 億美元的特斯拉股票期權，以此來彌補他因此而欠下的稅款。在此之前，馬斯克只在 2010 年和 2016 年兩次出售過特斯拉股票，稅前收益為 6.17 億美元 (其中 5.93 億美元用於支付他行權時所欠稅款)。自上次出售以來，特斯拉的股價已經上漲了 13000% 以上，馬斯克現在的淨資產估計為 2940 億美元。

當這位全球首富需要用錢時，他可以通過質押部分特斯拉股票來獲得貸款，而不是出售股票和繳納資本利得稅來籌錢。這些質押的股票被視為“長期優良資產”，讓馬斯克在需要的時候可以獲得現金。截至週三，馬斯克已質押了 8830 萬股特斯拉股票，佔其總持股 (不含期權) 的近 36.2%，價值超過 940 億美元。

據特斯拉檔案披露，在福布斯 400 富豪榜上，有 32 位億萬富翁以紐約證券交易所 (NYSE) 或納斯達克 (Nasdaq) 上市公司的公開股票作為抵押，以換取當前或潛在的信貸額度，馬斯克就是其中之一。其他人還包括甲骨文創始人埃裡森、沃爾瑪繼承人吉姆・沃爾頓 (Jim Walton) 以及私募股權領域的首富斯蒂芬・施瓦茨曼 (Stephen Schwarzman)。

根據審計、監管和披露情報的獨立提供商 Audit Analytics 報告，在紐約證交所和納斯達克交易所上市的所有公司中，目前有 560 名高管和董事以及 5% 以上的股東選擇質押股票貸款，平均質押規模為 4.27 億美元，這些質押股票的總價值達 2390 億美元。

在更大的群體中，福布斯 400 富豪榜成員佔據了股票質押貸款中的大部分，僅馬斯克利用特斯拉股票質押就佔到了總質押股票價值的 47%。除了馬斯克，另外 31 名福布斯 400 富豪榜成員佔到了剩餘價值的 56%。

有關超富質押股票的話題曾在 6 月份引發關注，當時調查網站 ProPublica 獲得美國國稅局的檔案顯示，幾位最富有的人在某些年份沒有繳納聯邦所得稅。上個月，美國參議院民主黨人羅恩・懷登 (Ron Wyden) 提出的億萬富翁稅提案未能贏得大多數人支援，該提案建議對美國超富未實現資本收益徵稅。

有關億萬富翁抵押貸款的大部分細節仍然處於保密中。那些持有某家公司不到 5% 股份的個人，或者不在該公司工作的個人，都不會向 SEC 報告持股情況或股票質押情況。許多美國最富有的人，確切地說是今年福布斯 400 富豪榜上的 232 位億萬富翁，主要在私人公司持有股份。任何針對多元化股票或私人資產抵押細節都不會出現在公司備案檔案中。披露要求也不包括報告個人是否以其質押的股票為抵押品借款，或借款多少。

不過，大多數規模較大的公司都不允許質押股票。代理諮詢公司 ISS 公司提供的資料顯示，超過三分之二 (68.4%) 的標準普爾 500 指數成份股公司禁止所有公司員工和股東抵押股票貸款；22% 的公司禁止質押股票，但對某些人例外，只有 3.4% 的公司不設限制。ISS 企業解決方案集團的執行董事瓊・弗蘭克 (Jun Frank) 表示：“當高管或董事有相當大比例的股權被質押時，從投資者的角度來看，這會引起人們的擔憂。”

這些擔憂包括追加保證金通知，即強制出售質押的股票，這可能會拖累公司的股價，並可能引發更大範圍的恐慌性拋售。例如，綠山咖啡烘焙公司創始人羅伯特・斯蒂勒 (Robert Stiller) 以公司股票為抵押借款。這在股價上漲時運作良好，但在 2012 年 5 月賣空者對其會計賬目提出質疑後，這種做法很快就引發連鎖反應。斯蒂勒被迫在一天內出售價值 1.26 億美元的 500 萬股股票，以支付質押綠山股票的追加保證金。隨後，他被免去了董事長的職務。

弗蘭克表示，質押行為還可能在質押股票的董事和高管與外部股東之間造成摩擦。他說：“如果你不再對那些潛在的經濟利益擁有某些權利，而你繼續擁有投票權，那麼你可以對公司施加的控制與你在公司的經濟利益之間就會產生裂痕。”

有時，公司創始人想要質押股票，這可能與董事會成員和股東的想法相違背。例如，軟體公司甲骨文在 2018 年 1 月通過了一項規定，禁止其董事和高管質押公司股票，但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甲骨文創始人、最大個人股東埃裡森。但當時和現在一樣，埃利森是甲骨文唯一聲稱抵押了公司股票的董事。他自稱擁有超過 1000 億美元的財富，至少從 2007 年起，在 SEC 提出要求後，他就開始抵押股票。

換句話說，甲骨文的新質押政策對其董事和高管的質押活動沒有立竿見影的影響，尤其是埃裡森。自 2018 年以來，埃裡森已將質押的甲骨文股票數量增加到 3.17 億股，價值約 280 億美元，約相當於他所持股份的 27% 和甲骨文總流通股的 11%。儘管埃裡森在 2010 年 12 月至 2020 年 6 月沒有出售任何甲骨文股票，但他在此期間卻頻頻一擲千金。2012 年，埃裡森斥資 3 億美元購買了夏威夷的拉奈島 (Lanai)，並斥資數千萬美元購買了豪宅，從而擴大了 10 億美元的房地產投資組合，其中包括富人區馬里布的至少 10 處房產。

雖然甲骨文沒有披露埃裡森以其股票為抵押借了多少錢，但他借款的嗜好在一起股東訴訟的未封存法庭檔案中暴露了出來。這些檔案顯示，埃裡森在 2001 年有超過 12 億美元的未償還貸款，他的財務顧問甚至曾警告他：“我們有一列貨運列車脫軌，撞上了債務牆。”

其他公司找到了更有創意的方法，讓億萬富翁創始人免於受到股票質押禁令的限制。以石油和天然氣公司 Kinder Morgan 為例，該公司禁止質押股票的同時發出警告：“超過適用最低所有權準則”的股票可以質押。對於董事會成員，如執行主席、億萬富翁理查德・金德 (Richard Kinder) 來說，最低所有權要求是他們“年度現金聘金”的三倍。所幸的是，金德的年薪是 1 美元。這意味著，這位聯合創始人實際上可以隨意質押他擁有的股份。

金德擁有 72 億美元的財富，在美國首富排行榜上排名第 128 位。正如該公司的委託書中所描述的那樣，他已經質押了 4000 萬股股票，佔他總持股的 15.6%，價值 6.79 億美元，唯一的目的是購買更多的公司股票。到目前為止，金德已經額外購買了 1000 萬股該公司股票，資金來自以他質押股票獲得的貸款。

有些公司在豁免方面表現很坦率，但卻沒有令人信服的理由。醫療集團丹納赫 (Danaher) 在 2021 年的委託書中表示，其兄弟創始人福布斯 400 富豪榜成員史蒂文・雷爾斯 (Steven Rales) 和米切爾・雷爾斯 (Mitchell Rales) 不受質押禁令的約束，“因為他們的股票已經質押了幾十年”。兄弟倆都質押了相當一部分公司股份，這可能是追加保證金通知的危險訊號：史蒂文質押了其所持 78% 的股權 (略高於 100 億美元)，米切爾質押了近 91% 的股權 (略低於 100 億美元)。他們質押的股票加起來佔公司所有已發行股票的 9.4%。

在福布斯 400 位富翁中，石油大亨喬治・凱澤 (George Kaiser，淨資產 107 億美元) 的質押股票佔公司總流通股的比例最高，這是追加保證金通知的另一個危險訊號。他質押了銀行控股公司 BOK Financial Corporation 2100 萬股 (價值近 23 億美元)，相當於所有流通股的近 31%。但凱澤表示，他只是偶爾以這些質押的股票為抵押借入資金。他說：“它們只是低成本的備用方案，我們已經使用了很長時間，而且很少使用。”

特斯拉辯稱，質押股票在質押者和股東之間創造了一種受託關係。2018 年，這家電動汽車製造商對通過質押股票借款設定了 25% 的貸款額上限，並稱質押股票讓“高管在財務規劃方面具有靈活性，而不必依賴鉅額現金補償或出售公司股票，從而使他們的利益與我們股東的利益更能保持一致，同時也減輕了公司的風險敞口。”

ISS 在最近對特斯拉治理原則的代理分析中駁斥了這一觀點。報告稱：“如果一位已經擁有公司 15% 或 20% 流通股的高管沒有動力為股東的利益採取行動，那麼沒有可信的理由能夠表明，將持股比例增加到 25% 或 30% 就足以實現這一目標。或許還有一個更突出但未被提及的因素，在當前的利率和稅率下，抵押股票借款遠比出售股票併為收益繳稅要便宜得多。”

那麼，抵押資產借款現象在超級富豪中到底有多普遍呢？諮詢公司 Boston Private 的董事總經理兼首席財富策略師傑森・凱恩 (Jason Cain) 說，比例相當高。他指的是公司最高級別的客戶，這些人的資產超過 5 億美元。凱恩表示：“這和家庭沒有什麼不同，他們借錢買房和支付其他生活消費。這些客戶中的大多數都知道借款的用途，在利率處於最近水平的情況下，他們瞭解套利機會。”

前瑞士寶盛銀行 (Julius Baer) 銀行家兼 Azura 創始人阿里・賈馬爾 (Ali Jamal) 說，在 2020 年 3 月股市崩盤期間，Azura 大約 70% 的客戶通過抵押股票、藝術品和汽車收藏來舉債購買更多股票。Azura 是一家面向億萬富翁企業家的精品財富管理公司。在過去的一年裡，大約 40% 的 Azura 客戶通過槓桿進入了特殊目的收購公司。賈馬爾說：“你可以 40 個基點，最高 50 個基點借款，讓非常聰明的人發現投資機會。如果你不喜歡這個機會，你可以把錢撤出。”

以抵押股票借款自有其風險，但對於這些億萬富翁來說，回報似乎遠遠大於風險。南加州大學古爾德法學院的稅法教授愛德華・麥卡弗裡 (Edward McCaffrey) 說：“這是完全合法的，但很難評判是否符合道德。比如，持有成長型股票是不道德的嗎？借錢是不道德的嗎？所以問題在於，為什麼有些人不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