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自己作為方法 ——與項飆談話》 項飆 吳琦
個人經驗本身並不是那麼重要,把個人經驗問題化是一個重要方法。我們關心的是世界,不是自己,現在關鍵就是從哪裡開始瞭解這個世界,同時也更好地瞭解自己,把個人自己的經歷問題化,就是一個瞭解世界的具體的開始
“方法”首先是一種勇氣,不一定要遵守那麼多慣例,不一定要聽所謂主流的意見,想做的事不一定做不成,同行的人不一定都會掉隊。這個世界上還存在這麼一種可能,問題可以一點一點辨析清楚,工作可以一點一點循序完成,狹窄的自我會一點一點舒展,在看似封閉的世界結構中,真正的改變就這樣發生
我們現在跟年輕人談話,讓他坐下來講一下他們班、他們學校的事情,講清楚這個體系是怎麼運轉的,基本的權力結構是什麼,主導意識是什麼,每個人的動機是什麼,能夠分成幾類,大部分人都講不出來。這其實是非常重要的一種訓練。大家一定要對自己生活的小世界發生興趣,有意識地用自己的語言把自己的生活講出來,做一個獨立的敘述——也不用分析,就是敘述
青年很重要,不在於我們去回想自己的青年時光,而是用今天青年的眼光去拷問我們,讓他們來“審判”我們,這樣才能有更真的東西,我們才有機會反思自己
年輕的時候做事情,要麼是因為別人讓你做,大家都在這麼做,要麼是相反,要特立獨行,要故意跟著衝動走。衝動是每個人都有的,關鍵不在於你有沒有衝動,而在於你是不是讓衝動推著你走。那些真正衝擊了歷史的事情,不管是大歷史還是自己人生過程的小歷史,經常是在衝動下做的事情。那些有歷史感的規劃,往往沒有什麼太大的影響。這是人世間很美妙的事情。它讓你有驚訝,讓你感到生活和歷史很跳躍,讓年輕人有機會
理論不在於新不新、深不深,更不在於正確不正確,而是能不能形成溝通性,可溝通性非常重要,哪怕是一個淺顯的理論,但他一下子調動起對方的思想,把對方轉變成一個新的主體,那這個理論就是革命性的。找到能引發共鳴的語言其實是很難的,不僅要對靜態的結構,而且要對形勢、未來發展的方向有精確的把握,才能夠講得簡單,勾起大家的共鳴
如果給員工很大的自主性和空間,讓他覺得自己不是機械的一部分,而是作為一個社會人在跟人打交道,也會有很多創新
意義不是虛無縹緲的人文精神,而是來自人和人的關係怎麼構造,這跟經濟有很大關係,回到物質資源如何分配、社會關係如何協調這些問題,但不一定建立在生產勞動的基礎上了
人一輩子不長,但也有七八十年,如果兩三天裡有什麼事情,也應該放在大的環境下給它一個合適的權重
如果說理解有難度,其實是一個位置問題,看你願不願意把自己擺在對方的位置上。很多情況下人們拒絕這麼做,因為有利益在裡面
文化象徵資本對維持金融和經濟資本的跨帶增值非常重要
階層流動的四個特點:
- 目前為止基本上大部分人還是往上流動, 因為經濟總量還是在擴張
- 中國的社會分化是一種全民參與式、以市場為基準的社會競爭
- 縱向分化又跟橫向的流動緊密聯絡在一起
- 這種分化沒有表現在語言上、文化上和思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