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手擦去臉上的血跡，看著只剩半個腦袋的尊覆騎士慢慢軟倒。或許剛才用力過猛，手指竟然有些微微發抖。

“不能……算人？”

老歐尼爾做了個噤聲的動作，低聲道：“換個地方再說。”

在尊覆騎士的披風上擦去血跡後，他扛起槍斧就往沼澤深處走去。

我也不再多問，收起兵器就跟著他七拐八繞的在爛泥與浮島之間穿行。

也不知道他在這裡待了多久，這裡崎嶇怪異的路途他竟是異常熟悉。雖然跟著老歐尼爾應該不會迷路，但越往裡走才越是瞭解到這沼澤的可怕之處。

那些深處的爛泥潭裡，會時常有一些包塊隆起，若貿然選擇在那裡落腳，整個人便再也拔不出來；一些看起來毫不起眼的孢囊菌塊浮島，但凡有人靠近，就立刻會噴發出大量腐爛泥水，若沒有準備，靠近者就會被淋遍全身，然後便開始極端痛苦的潰爛；還有一些粗壯的堅實的樹枝或是露出泥面的路徑，被老歐尼爾人為設定了不易發覺的致命陷阱……

一直走到月亮升起來的時候。我們來到了一塊前所未見的巨大浮島上。歐尼爾終於在一處熄滅的火堆旁停下腳步，卸下了肩上的武器。四周雜亂地散落著一些物資，這裡就是他的臨時營地了。

“現在算是安全了。嘿嘿，今天運氣不錯，幹掉了一個騎士，還遇到了一個活人。”歐尼爾一邊整理著地上的篝火，一邊自言自語。

“你說……那個騎士……不是人？”我依然好奇他之前說的話。

“你不是跟他過了幾招嗎，沒發現有什麼不對勁嗎？”

“他們力氣很大……”

“嘿嘿~不止力氣大，他們已經不會說話了，也不怕那些爛泥，別看他們平時慢慢吞吞、半死不活的樣子，只要被他們發現，不管是誰都會立刻過來殺掉你。甚至吃掉你。”

“……他們不是尊腐騎士嗎？怎麼會變成這樣？”

“大概是因為他們的團長馬蓮妮亞吧，哼~她可真是個任性的小公主……”老歐尼爾似乎陷入了某些回憶。

“跟他們戰鬥的不是紅獅子軍團嗎？”歐尼爾的話讓我不太明白。

“…是的，為了找到哥哥，她做什麼都無所謂…”歐尼爾的表情有些異樣。

“她的哥哥米凱拉？在紅獅子軍團？”

“並沒有。但她相信米凱拉就在這裡，她和她的哥哥天生就有一些特別的感應，就連我也不懷疑他們兄妹之間羈絆。但這一次，卻不知道為什麼她的感覺出錯了，米凱拉真的不在這裡。”

“不在就不在，幹嘛還會打起來？”

“嘿嘿~”老歐尼爾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我一會然後才繼續說道：“她相信米凱拉就在這裡，憑米凱拉的實力，若不是拉塔恩將軍強行留難，絕不可能找不到他。因此，就帶著她的尊腐騎士團來這裡解救哥哥。尊腐騎士們雖然也都是膽量過人、武藝超群，但說到攻城掠地、集團作戰，又怎會是紅獅子軍團的對手？說到底，打架和打仗是完全不同的。”

“既如此，那就是紅獅子軍團贏了？”

“本來應該是這樣。不單尊腐騎士團戰敗，就連馬蓮妮亞在與拉塔恩將軍的決鬥中也被砍下了一隻手臂。可她卻不甘失敗，竟然釋放出了身體裡的猩紅腐敗。那充滿墮落的恐怖腐蝕之力，瞬間便將這裡變成了地獄：天空被染成了紅色，四處都在噴湧著沾到就會讓人化為膿血的腐水瘴氣；大地變成了吞噬的沼澤，到處都是士兵和馬匹的絕望和痛苦的嚎叫。拉塔恩將軍很快便被擊敗，紅獅子軍團在混亂中被瘋狂的尊腐騎士肆意進攻，發瘋的士兵竟然在撕扯、啃咬活著的同伴……馬蓮妮亞自己也因為使用了不潔之力而倒下……”老歐尼爾說話的同時，仍能從他臉上看到驚駭和絕望的神情。

閉上眼睛後他沉默了好一陣。

“那麼……是什麼原因讓你要到這裡來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