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軟體和開源世界的發展史中最令人不解的問題之一是為什麼Linux取得了如此輝煌的成功，然而其它同樣嘗試打造自由開源、類Unix作業系統核心的專案卻沒能那麼成功？這個問題難以回答，但我總結了一些原因，在下面與大家分享。

不過，首先得明確：當我談論Linux是一個巨大的成功時所表達的含義。我這樣說是相對於其它類Unix作業系統核心的，後者中一些是開源的，一些不是，而且它們繁榮發展的時期是Linux誕生的時期。GNU的HURD，一個發起於1991年5月的Free（自由）的核心，便是其中之一。其它的包括現在大部分人都沒聽說過的Unix，比如由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開發出來的BSD的各種各樣Unix衍生版，由微軟主導的Unix系統Xenix，包括Minix在內的學術版本Unix，和在AT&T贊助下開發的最初的Unix。在更早的數十年內，它對於學術界和商業界的計算髮展至關重要，但到19世紀90年代就已經幾乎已經消失在人們的視野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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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得說明的是，我這裡說的是核心，而不是完整的作業系統。在很大程度上，Linux核心的成功歸功於GNU整個專案。GNU這個專案產生了一套至關重要的工具，包括編譯器、偵錯程式和BASH shell的實現，這些對於構建一個類Unix作業系統是必需的。但是GNU的開發者們從沒開發出一個HURD核心的可行版本（儘管他們仍在不懈努力中）。相反，Linux呈現出來的則是一個將GNU各個部分緊密連線在一起的核心，儘管這超出了GNU的初衷。

因此，值得人們去追問為什麼Linux，一個由Linus Torvalds這個芬蘭的無名程式設計師於1991年——和HURD同一年——發起的核心，能夠經受考驗並發展壯大？在當時的大環境下，很多擁有強力商業支援的、由當時炙手可熱的黑客領頭的類Unix核心都沒能夠發展起來。為了說明這個問題，我找到了一些和這個問題相關的解釋。為此我研究了自由軟體和開源世界的發展史，和不同解釋的優缺點。

Linux採用去中心化的開發方式

這個觀點來源於Eric S. Raymond的文章，“大教堂與市集”和其相關資料。這些資料驗證了一種情形：當大量的貢獻者以一種去中心化的組織結構持續不斷地協同合作時，軟體開發的效率最佳。Linux的開發證明了這一點，與之相反的是，比如，GNU HURD採用了一種相對更集中化的方法來管理程式碼開發。其結果如同Raymond所言，顯然在十年的時間裡都沒能成功構建出一個完整的作業系統。

在一定程度上，這個解釋有道理，但仍有一些明顯的不足。舉例來說，Torvalds在指導Linux程式碼開發過程中毫無爭議地承擔起一個更加有權威的角色，他可以決定接受或拒絕程式碼，這一點並非Raymond和其他人所想的那樣。其次，這個觀點不能解釋除了沒能開發出一個可行的系統核心外GNU仍然成功地生產出那麼多優秀的軟體。如果只有去中心化的開發方式才能很好地指導開源軟體世界裡的專案，那麼GNU所有的程式設計工作都應該是徒勞無功的，但事實並非如此。

Linux是實用型的，而GNU是空想型的

個人而言，我覺得這個說法是最引人注目的，即Linux之所發展得如此迅速是因為它的建立者是一個實用主義者，他起初只是想寫一個核心，使其能夠在他家裡的電腦上執行一個裁剪過的Unix作業系統，而不是成為以改變世界為目標的自由軟體的一部分，而後者正是GNU專案的一貫目標。

然而，這個解釋仍然有一些不能完全讓人信服的地方。特別是，儘管Torvalds本人信奉實用主義的原則，但無論以前還是現在，並非所有參與到他的專案中的成員都和他一樣信奉這一原則。儘管如此，Linux仍然取得了成功。

而且，如果實用主義是Linux持續發展的關鍵，那麼就要再問一遍：為什麼GNU除了沒能開發出一個核心外還是成功地開發出這麼多有用的工具？如果擁有某一種對軟體的堅定政治信仰是追求成功的專案路上的絆腳石，那麼GNU早應該是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而不會是一個開發了那麼多如今依然為IT世界提供堅實基礎的優秀軟體包的開拓者。

最後（但並不是最不重要），許多誕生於19世紀80年代末期和90年代初期的Unix變體，尤其是一些BSD分支，都是實用主義的產物。它們的開發者們致力於開發出可以自由分享而不是受到高昂商業證書限制的Unix變體，但他們對於程式設計或者共享程式碼並非完全侷限於意識形態。Torvalds同樣如此，因此很難說Linux和成功和其它Unix專案的失敗是意識形態在作怪。

作業系統設計

當談到Linux的成功時，不可忽視的是Linux和其它Unix變體之間的諸多技術差異。Richard Stallman，GNU專案的創始人，在一封給我的電子郵件中解釋了為什麼HURD的開發進度頻頻滯後：“GNU Hurd確實不是一次實用上的成功。部分原因是它的基本設計使它像是一個研究專案。（我之所以選擇這樣的設計，是考慮到這是快速實現一個可用核心的捷徑。）”

就Torvalds獨自編寫出Linux的所有程式碼這點而言，Linux也有別於其它Unix變體。當他在1991年8月第一次釋出Linux時他的一個初衷就是擁有一個屬於他自己的Unix，而不用別人的程式碼。這點特性使得Linux區別於同時期的大部分Unix變體，後者一般是從AT&T Unix或伯克利的BSD中衍生出基礎程式碼。

我並不是一個電腦科學家，所以我沒有資格去評判是否Linux程式碼就優於其他Unix程式碼，以此來解釋Linux的成功。雖然這並不能解釋Linux和其它Unix核心在文化和人員上的不同，但這個觀點對我來說解釋得通，因為似乎在理解Linux成功這一點上作業系統設計比程式碼更加重要。

Linux背後的社群提供了有力支援

Stallman也寫到Linux成功的“主要原因”是“Torvalds使Linux成為一個自由軟體，所以相比Hurd有更多來自社群的支援湧入Linux的發展中。”但這對於Linux的成長軌跡並非是一個完美的解釋，因為它不能說明為什麼自由軟體的開發者們追隨了Torvalds而不是HURD或其它某個Unix，但它仍然點明瞭這種變化是Linux盛行的很大一部分原因。

對於自由軟體社群決定支援Linux有一個更全面的理由可以用來解釋為什麼開發者們這麼做。起初，Linux只是一個默默無聞的小專案，以任何標準來衡量，它比同時期其它的一些嘗試建立一個更加自由的Unix，比如NET BSD和386/BSD，都要顯得微不足道。同樣，最初並不清楚Linux和自由軟體運動的目標是否一致。建立伊始，Torvalds只是在一份防止Linux不被商業使用的證書下發布了Linux。至於後來他為了保護原始碼的開放性轉向使用GNU的通用公開證書則是後話了。

所以，這些就是我所找到的Linux作為一個開源作業系統之所以取得成功的解釋，可以肯定Linux的成就在某些方面（但比如桌面版的Linux從未成為它的支持者希望成為的樣子）已經是可以衡量的成功。總之，Linux業已與其它任何類Unix作業系統不同的方式成為了計算機世界的基石。也許源於BSD的蘋果公司的OS X和iOS系統也很接近這一點，但它們沒有在其它方面像Linux影響網際網路一樣扮演著如此重要的中心角色。

對於為什麼Linux能成為現在的樣子，或者為什麼它在Unix世界的競爭對手們幾乎全部變得默默無聞的問題，你有其它的想法嗎？如果有，我很樂意聽到你的想法。（誠然，BSD的變體如今仍有一批追隨者，而一些商用的Unix對於Red Hat（RHT）為他們的使用者提供支援來說也仍然十分重要。但這些Unix中沒有一個能夠像Linux一樣幾乎征服了從Web伺服器到智慧手機的每一個領域。）

譯文來自：https://linux.cn/article-5553-1.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