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程式媛的一些真實體會
在科技行業,女性大膽直言她們遭遇的性別歧視可以很好地引起大家對這個問題的關注。然而,如果沒有一些正面積極的經歷擺出來,整個行業則顯得陰鬱沮喪,甚至會把更多的女性嚇退。
我很幸運,10年前愛上程式設計的時候,我還沒有聽說過科技行業的性別歧視。如果我早有耳聞,或許我就選擇了其他行業。誰會願意一生都處於艱苦的抗爭中呢?
令我欣慰的是,我的經歷完全不同,這個行業帶給我的只有快樂。是的,一些女性有過可怕的經歷,我絕不是不相信。甚至也許這還是大多數,儘管我沒有注意過相關的統計。然而,這也僅是一方面。我們當中也有人有過極為正面的經歷,她們經常受到的只有尊敬。這一面的故事也需要傳播開來,不要顧慮大家會因為這樣的故事的傳播而滿足於現狀不再爭取的平等就緘默不言。像我的故事就該在這個行業中很普遍,而不該是特例。
在我以往生活經歷中,我扮演著多個不同的角色。我曾是一名學生、演講人和作者,我曾供職於W3C,我發起和維護了多個成功的開源專案,而我目前正涉足電腦科學研究。在這些角色中,我從來沒有因為我的性別而受到不公正的對待。這不是因為我對性別歧視很遲鈍。相反,在觀察性別歧視時我非常敏感,甚至經常注意到關於性別歧視的非常細小的舉動。在整個社會中我觀察到許多性別歧視的現象。然而,在這個行業中,我的性別似乎沒那麼重要,甚至還有一些積極的作用。
在我的開源專案中,男性參與者佔了壓倒性的大多數。我從沒因為我的性別而感到不受尊敬。我從沒覺得我的工作相對於男性 OSS 開發者來說顯得次要。我從沒覺得我的男性同事們拒絕與我溝通。我從沒覺得我的工作受到不公正的詳查。甚至當我不瞭解一些事情,或者導致了一個嚴重的 bug,我從沒因此受到侮辱和責罵。這個集體只有友好、互幫互助和互相尊重。有時候我會想,有沒有什麼事情是因為我的性別原因導致的呢?我怎麼也想不到。
在舞臺上,我從沒得到過任何負面的迴應。我的談話總是得到很好的評價,這與我的性別無關。有時對於我的外表會有一些奇怪的表示讚美的歡呼聲,但這不僅非常少見,而且往往伴有對實際談話內容的讚美。我的性別只會成為我內在的動力。我經常覺得我必須變得很好,不然可能會給科技行業的女性形象抹黑。有些問題是由於我自己的刻板印象威脅所造成的,沒有人應該為此負責。(譯者注:刻板印象威脅(stereotype threat),形容那些總是擔心別人會根據自己的負面刻板形象來評價自己,是一種自我驗證的憂慮。)
我的書《CSS Secrets》在發行數個月後就成功躋身 CSS 類書籍前列,並在 Amazon 收穫了平均5星的好評。它穩定在 CSS 類暢銷書前五位,在它剛出版後一段時間還曾一度排在第一位。我的性別似乎沒有對此產生任何消極影響,甚至封面還有我的照片,毫無疑問大家都知道我是女性(好像Lea這個名字不是一個足夠的暗示)。
作為一個學生,我從沒有因為我的性別就受到我的專業導師的不公平對待,甚至有些導師來自希臘——男女平等不那麼流行的國家。
作為一個研究員新手,還沒有發表過論文,所以我無法分享這方面的經驗。然而,我仍被我的導師和同事所尊重。我的想法總是得到傾聽和重視,甚至當人們並不認同我的觀點時仍是如此。我可以盡我所能地去辯論,不會被視作激進或專橫。
我曾供職於 W3C,並作為受邀專家仍參與 CSS 工作組的工作。在這些角色中,我的性別好像沒有任何影響。我一直感受到我的專業知識和技能得到重視,我的意見得到傾聽。事實上,在 CSS WG最受尊敬的成員,也是一位女性 :fantasai。
最後,在我的整個職業生涯中,我經常會爭取任何形式的報酬,通常很難。但我從來沒有因為我的性別就失去機會,或者事後被消極對待。
從另一方面來看,性別歧視如今很少公然擺在明面上。考慮到幾乎十個人裡面也難找出一個人會坦率承認他們認為女性是劣等的,所以往往很想說清某個特定的行為是源自性別歧視主義者的信仰。如果有人對你很混蛋,是因為你是女性,還是因為他們原本就是混蛋?如果有人指責你的工作,是因為他們是真的找到了一些欠妥的地方,還是因為對於你的性別他們有消極的傾向?這無從得知,尤其是他們自己也不知曉!如果你讓他們去承認他們的性別歧視,他們會堅決給於否認。看到某個人內在根深蒂固的觀念需要大量的反思。因此,很多時候,你不能確定你是否遭遇了性別歧視,也找不到方法去確定。因為歧視者本身也無從而知。
也許我沒覺得我遭遇過太多性別歧視是因為我有這樣的傾向:有人歧視了我,我卻沒有指出來。哪怕我這麼做是錯的。把布萊克斯通公式稍加改動就可以這麼說:我寧可10次沒有指出性別歧視者,也不願一次錯誤地控告了他(譯者注:布萊克斯通公式:寧可10名罪犯逃脫,也不能有一人蒙冤)。我也可能需要反思我的個性:我通常很自信,也更強硬一些。當有人粗魯地對待我時,我並不會蜷縮成一個球來質疑自己的人生選擇,我會用同樣的語調給予反擊。然而,最終是猖狂的性別歧視還是平等主義的美好願景不能只取決於以上這兩點。我想更多的是取決於我們真正地取得了進展,我們應該為此慶祝,有更多的女性站出來說出她們正面積極的經歷。(不應該只有我,不是嗎?)
具有諷刺意味的是,在我少有的幾次在這個行業遭遇性別歧視的經歷中,有一次是一個傢伙向我示好。在拉斯維加斯的一次會議中,我正埋頭於製作我的PPT,沒有參與任何身邊的對話。在某一時刻,有個傢伙在談話時說了句「fuck」,然後轉向我向我道歉。被他打斷讓我很惱火,我擡起頭四處張望。我第一次意識到我是這個房間中唯一的女性。他向我道歉的舉動讓我感覺我是與他們不同的,是他們當中奇特的一個,是需要小心對待的,就像對待一朵嬌貴易損的花。我回應到:「我不介意」,我至今懊惱當時受驚後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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