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際網路公司員工苦“大小周”久矣，但如若真要取消“大小周”，從業者的矛盾心理也顯露出來。

近日，位元組跳動新任 CEO 樑汝波首次在公司例行的“Open Day 活動”上與大家見面，並公佈了一項公司內部調研，資料顯示，三分之一的人不支援取消大小周，三分之一的人支援。而對於最終是否取消大小周，高層暫時還沒有定論。

在外界驚異於為什麼會有高達三分之一的員工不支援取消之時，一位員工稱，如果取消了大小周，自己每年將損失近 10 萬元收入。這讓人們一時間意識到，非大廠員工對大廠員工加班的“慘狀”或許存在著一些偏見。

大小周的普遍模式是指一週工作五天，下一週工作六天，按此交替。但也有部分企業的部分重點業務實行其他模式，比如此前曾有網友爆料稱，多多買菜業務實行的是一週工作七天，一週工作六天的“超級大小周”模式。

“大小周”工作制並非是網際網路行業的獨有現象，但在網際網路行業的語境中被最多討論、發酵。從馬雲提出“996 是福報”，到多起網際網路員工猝死事件，極端的加班現象及其後果總能引發輿論高度關注。

回到位元組跳動此次大小周調研，首先不少員工對調研結果表示質疑。

搜狐科技詢問的多位位元組跳動員工均表示，自己沒有收到調研通知，也沒有參加任何形式的大小周意願調查。一位位元組跳動工程師言雨表示，“HR 的資料將信將疑就好”，而另一位在位元組跳動圖蟲業務工作的員工小飛則玩笑稱，“可能是‘三分之一的管理層’同意大小周吧”。

雖然調研選取的樣本難以被證實，但在 Open Day 活動上被提出，讓小飛覺得“八成會落實取消大小周”，他猜測公司是有意放出口風。

在內網，位元組員工對此事討論激烈。言雨稱匿名論壇裡已經分成兩派互噴，“矛盾非常激烈”。

一直以來，網友對網際網路公司加班文化的討伐不少，但客觀來看，相比於很多隱形加班卻不給加班費的公司而言，網際網路大廠嚴格執行加班費，也是很多年輕人願意選擇去大廠多勞多得的原因。

有位元組跳動員工算了筆賬，正常工作日 22 天，大小周雙薪就算四天，所以取消大小周，月薪會損失 4/26=15.4%。如果以月薪 4 萬計算，每年將會損失 8 萬元左右。

但要注意的是，小飛告訴搜狐科技，位元組於今年才開始實施雙倍工資的加班費，此前實際上是 1.2 倍。“加班日兩倍工資成本蠻高的。”小飛猜測，公司很有可能在衡量加班給公司帶來的真正效益。

加班報酬和工作量是否匹配，同樣是員工中出現持相反觀點兩派的原因。部門不同，加班情況大不相同。剛轉去國際化電商支付部門的吳遠表示，即使身在國際化部門，國外對接方週末不上班，他們的加班日也可以被塞滿，“可以週末寫需求，週中上線，工作永遠做不完的”。

這樣的情況不只出現在位元組跳動，有騰訊微信事業群的員工曾抱怨稱，加班 1.2 倍工資，卻有 1.5 倍工作量。

而在抖音稽核部門的媛媛則輕鬆一些，“因為稽核工作量主要看使用者投稿量，所以對於我們來說，週末加班有時稽核量會比工作日少”。

在是否取消大小周這件事上，兩方都有各自的顧慮。一方覺得，如果工作量沒變，取消大小周後還要無償加班，會更不能接受；而另一方覺得，加班日不飽和的工作量拿雙倍工資，何樂而不為。

“最好就是，漲薪，然後雙休”，是多數希望取消大小周員工的心聲。在入職時，位元組 HR 會口頭告知大小周制度，將加班費算入工資總包，並進行一定幅度的漲薪，也就是說，如果刨去加班費，為維持總包不變，基本工資漲幅可能需要提升。

另一位支援取消大小周的員工則在社交平臺表示：“從個人角度看來，我認為我想要雙休，我認為多賺幾萬塊錢對我來說意義不是很大，並不是說我不缺錢，而是一年幾萬塊錢對我的生活沒有本質上的改變，買不起房還是買不起，體會過加班的人都懂，損失了雙休是很難受的。你知道為什麼週末加班兩倍工資嗎？因為一份工資用於彌補你丟失了一天的假期，另一份工資用於購買你為公司提供的服務。”

無獨有偶，騰訊也開始加入“反加班”陣營。此前不久，騰訊旗下光子工作室宣佈將實施強制 6 點下班政策。

光子工作室表示，自 6 月 14 日起，將嚴格遵守週三健康日，即週三 18:00 下班，其他工作日不晚於 21：00 離開辦公區域，如果有特殊需要提前報備審批。此外，週末全面雙休，節假日休假嚴格按照國家法定節假日安排休假。如果加班人數超過部門的 10%，違規團隊下週五個工作日全體 6 點下班，週末違規加班的團隊，連續四周不準加班。

一位騰訊 PCG 員工也在社交平臺表示，公司目前在大量招收人，用人數來平攤工作量，“至少我們部門下班已經提前到八點左右了”。

面對頭部大廠紛紛調整加班制度，吳遠猜測或許也跟三胎政策有關，如果即將有提升生育意願的配套政策出臺，頭部大廠肯定不想被“槍打出頭鳥”。大廠牽頭“反加班”，是難得的好勢頭，但究竟是否是虛晃一槍，仍不得而知。

（文中均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