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algame檔案(4)——鳥鳥三部曲
(嚴重劇透警告)
(真紅,我的真紅)
galgame:五彩斑斕的世界(色鳥鳥)+五彩斑斕的曙光(光鳥鳥)+映入紅瞳的世界(紅鳥鳥)
開發商:Favourite
同大部分人一樣,我開始玩鳥鳥三部曲,一方面自然是因為真紅“g吧國民老婆”的名號,但另一方面,在玩完櫻摸魚後,雪人塑造出的童話般的溫柔氛圍,以及從中表達出的獨特的人生觀深深的打動了我,這種帶有一定悲劇色彩最終也還是能取得大團圓結局的型別也正好是我所偏好的,於是就在疫情關在家裡時撿起了很久之前就有所想法的《五彩斑斕的世界》。(當然,疫情在家擺爛是第一原因)(不然也不可能17天速通鳥鳥三部曲)
讓我給這三部作品的喜愛程度排名的話,或許我的答案是光鳥鳥>紅鳥鳥>色鳥鳥。光鳥鳥自不用說是三部曲最核心的一部,但之所以將色鳥鳥排的比紅鳥鳥還低,主要是色鳥鳥作為”本作“完成度著實不夠(現在看來顯然是一開始就想好要出fd了)。主角身為切切實實破壞了二階堂姐妹,“悠馬”,整個世界乃至無數因他的行為而遭受破壞的其他世界的罪魁禍首,卻沒有做出任何實質性的贖罪活動(《五彩斑斕的世界》的故事終究只是聊以自慰的創造出的故事,而且創造出的故事變為真實後反而帶來了更多的苦難),而僅僅為了拯救真紅而再次創造了新的世界,同時把神職交給了自己曾經深深傷害過的藍;固然,一開始的男主並非不想贖罪,他放棄實現願望以求再次迴歸到世界盡頭的圖書館,糾正這個錯誤的世界,但這根本上只是“補償”,構不成真正的贖罪——連自己都無法原諒自己,又怎麼能是贖罪呢?而最終回到真紅身邊,名義上也是一次贖罪行為,因為真紅實際上是在男主的一系列活動中被傷害的最深的人,他要讓真紅獲得幸福以贖罪;但這根本上也是矛盾的,一方面他抱著贖罪的心態,害怕幸福,另一方面他又想讓他人獲得幸福,但自己沒有幸福又怎麼給他人帶上幸福?
因此,解決在色鳥鳥裡沒有解決的矛盾,即是光鳥鳥的核心所在。如何贖罪——如何追求幸福,作者渴望在此找到這個答案。真紅的答案一直十分簡單而又質樸:“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然後就會發現,愛情是如此淳樸自然的事情”,在平淡無奇的日常裡,與你一同邁向充溢著幸福的明天,就是真紅的所有願望。但現實卻永遠無法如此平淡:好不容易追求得到的幸福生活,在幾個月後便被強制分開;悠馬被迫的“贖罪”行為,讓兩人天各一方,看不到哪怕一絲希望;長年的等待,難以忍受的孤獨,強打精神的堅守,最終換來的卻是命運的無情嘲弄,扭曲的世界不允許他們的相遇。但另想,若是一直保持色鳥鳥的狀態,便好嗎?那時的男主,始終是害怕幸福的;他不僅是害怕自己不應得的幸福會在某一天突然流逝,更是無法原諒能取得幸福的自己。因此,他始終會用消極的態度看待自己,看待幸福。
這裡就要提到雪人在鳥鳥系列中提出的一個重要觀點:笑容會招來更多更好的事,而悲傷,哭泣只會讓悲傷的事更加積累起來。這頗有幾分素晴日對維特根斯坦哲學的解讀的意味:你看待世界的觀點,會實際影響世界的界限(“有幸福所構成的世界是一個這樣的世界,它不同於由不幸福所構成的世界”)。拋開光鳥鳥中對這句話童話般美好的解讀(在遇見悲傷的事情時露出笑容,神就會以為自己搞錯了,而賜予你更多的幸福),在紅鳥鳥中實際作者的看法和邏輯哲學論有些出入:雪人認為我們的人生一定同時充滿了悲傷與幸福,但當我們的心態不同時,我們就會更側重於其中一方面:當你感慨於自己的悲傷之時,我們關注到自己經歷的許多悲傷過往;但當我們相信自己是幸福的時候,我們腦中一定會充滿我們的幸福。我們無法控制人生中悲傷事情的發生,但我們可以控制自己的主觀情感,反向讓更多幸福的事情充盈我們的周圍。當然,這並非逃避;我們不是,也不能忘記悲傷的事情,因為那同樣也是人生中重要的事情,只有悲傷,才能更顯幸福的珍貴。我們要做的,是要把人生看作“故事”抑或是“夢”,當我們回頭望向過去時,能對曾經無比悲傷的過往也能微笑著說出“啊,這就是我曾經書寫過的人生啊”,並抱著幸福的心情,書寫現在的人生。(而邏輯哲學論中維特根斯坦將命題看作名為“思想”的邏輯圖畫的投影,而命題不能體現圖畫中所要表達的意義,而只能體現圖畫所表達的可能性,因此命題(倫理學)不存在意義;我們評價善惡、幸福,一定不是靠既有的命題,而是憑藉自我的思想來改變世界的界限,在思想中顯現幸福)
回到前面,贖罪對悠馬來說一定是個必不可少的行為——只有原諒自我,他才能真正追求幸福。但這樣的行為一開始帶來的卻是反效果:無法理解贖罪真正意味的悠馬不停重複著沒有任何希望的嘗試:因為在他看來贖罪應該是給對方帶來補償,乞求對方的原諒,但現在他的立場難以給予在《五彩斑斕的世界》中被拋棄、被玩弄的生命以補償。天各一方,不願放棄的兩人僅有一年一次的見面,抱著微弱的希望卻依然能堅強面對生活不放棄的真紅固然令人動容,但也不可挽救扭曲的命運下必然的悲劇結局——這裡大概是整三部遊戲中最令人揪心的地方。
而作者給出的贖罪方法是什麼呢?一是“有罪之人,必須奮力求得原諒”;二是“將世界合為一個”:通過將HE線的世界和BE線的世界結合,讓那些本來被拋棄的生命追求他們的幸福,讓自己世界本來已經被扭曲的命運糾正過來。但聽起來強大的魔法,提供的也只是“曙光”,是前行的希望;根本上,能夠將未來重新變得五彩斑斕的,是自己的努力,是在曙光下重燃起對未來的期許,從自我罪孽的解放。奮力求得原諒,根本上是求得自己的原諒,為了解掉名為“罪孽感”的枷鎖,需要的不是他人的一句原諒,而是自我的救贖。因此,直到光鳥鳥的最後,悠馬才能追求真正屬於自己的幸福,書寫屬於自己和真紅二人的故事。
而紅鳥鳥則更加融入了作者個人的情感(甚至差不多成了雪人的自傳了)。沒有像光鳥鳥一樣驚心動魄的悲劇,只有簡單而溫馨的日常,唯一的插曲實際上只是一場虛驚(雖然挺噁心人的)。但雪人最想寫的東西,都融在了其中。
縱觀紅鳥鳥,可以發現裡面的思想非常“散”,與其說是思想,不如說是將雪人整個的世界觀都融入其中。他彷彿就成為了悠馬,借悠馬之口,將自己對玩家推心置腹。為什麼要這樣呢?我想,這或許是因為雪人自己就是一個非常寂寞的人。後日談中的悠馬,即使已經收穫了平淡而又充實的日常和真紅、青空二人長久的陪伴,卻仍難掩寂寞。想要和自己深愛之人永遠在一起——想要幸福的時刻永遠保留——這樣的想法,不僅是雪人已經決定將紅鳥鳥作為系列最後一步,做好了結束打算時的心情體現,更是雪人對抓住現實中幸福之事的渴望。他無比渴望幸福而想要逃避孤獨,他就把自己化為悠馬,在與真紅的陪伴中,在對玩家的真情流露中,獲得一點陪伴的安慰;但他也意識到,這是不可能的,陪伴是短暫的,離別是絕對的,人生的故事也總有完結的一天,和自己所愛之人必有分離的一天,我們最終的未來,似乎難免走向悲劇。
因此,結尾悠馬合上日記後的心聲,正是雪人,也是玩家玩到此處的心聲:遊戲中的悠馬和真紅還有幾十年的陪伴,但我們和真紅的故事也就僅此而已了——這樣消極的寂寞,一定擠滿了我們的內心。但正像光鳥鳥中提到的那樣,我們不該沉浸於消極之中,那樣只會帶來悲傷;雪人在結尾借真紅之口表達出來的觀點,我個人十分喜愛:即使可能不存在,我們也可以去相信永恆的幸福,即使我們可能在將來不復存在,我們的幸福,一定已經包含在我們寫下的名為“人生”的故事中,在這個世界上留下痕跡,這樣流傳下來的痕跡,一定不僅能成為我們幸福永恆的見證,同時也給更多相似的人以幸福的曙光——過去是夢,未來是永恆,而現在,在映入你的紅瞳的世界中,正有我希望,我需要,我一定抓住的幸福吧——
(但這並不影響色鳥鳥前期寫的屬於是蟈楠show show way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