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中之人，以及他們的遭遇

霍克領民間傳說

這一簡短的故事能作為對霍克領迷人文化的理想介紹——在這裡，來自過去的神祕傳統與現代化的槍炮工坊和其他工業場所並肩而立。霍克領常常處於更大鄰邦的支配之下，並其堅守舊道遭受了許多壓制與迫害。然而，這隻能激發起霍克人不屈不撓的精神，以及對自家傳統的強烈自豪感。- JWG

在霍克領南部有一個村莊，那裡的人每天清晨都會外出與樹說話。有些人說這樣做是為了尊崇綠之女士Lady of the Green蕾雅，還有些人說這一傳統能追溯到更久以前，追溯到我們最遙遠祖先的精魂崇拜【1】。但其他人則說這些樹本身就有意識並能解人意，還囊括了人類之形。所以它們時而行走在村民之中，時而安眠在樹皮牆內。

村莊裡有一位青年名喚葉子Leaf，【2】他正要迎來成年的第一天。葉子工作勤勉，但是腦子不太靈光；人們從不相信他能記住最起碼的任務或約定，因此經常讓他的家人無比沮喪。但他的家人們還是為葉子的生日做好了萬全準備，畢竟他雖說令人煩惱，但也在不少方面惹人喜愛。所以他們用燕麥烤出了甜美的蜂蜜蛋糕，釀出了苦澀的黑啤酒，還用蘋果木煙燻出了最好的燻肉。

在成年的第一天，葉子一大早就被四位可怕的幽魂驚醒了。第一位穿著一件由枯葉縫製而成的長袍，在本該是頭的地方長著一顆漂白的鹿頭骨。他手裡拿著一根細長的榛子木棒。第二位穿著由皮革和毛皮拼湊而成的盔甲，手持一根粗壯的木棍。他長著一顆熊頭。第三位穿著綠布鑲花軟袍，長著一顆兔頭。第四位，也是最後一位，穿著一件莊嚴的灰色長袍，被兜帽遮住了臉龐。他拄著一根柺杖，彷彿身高已被年老拖垮。

它們是四季之精魂：殘酷的冬天、狂暴的春天、可愛的夏天和疲乏的秋天【3】。它們沒有對葉子說話，而是讓他起床，只穿上褲子。然後，在沉默之中，它們讓他走在它們前面，穿過空蕩蕩的房子，走到寒冷的晨風中。葉子赤腳所立的草地已被露水浸透，不由得打了個寒顫。但他不敢違抗精魂，於是繼續向森林走去，走了一個或更多個小時。

最後他來到了一處明亮小水池旁的林間空地。在這裡，冬之精魂立馬走上前來抓住葉子。榛子棒一次又一次地以可怕的力道落在葉子的背上，直到猩紅的傷疤交錯在他那蒼白的面板上。但是，這位精魂逐漸放下了它的棍子，轉而把葉子扔進了水裡。這水要多冷有多冷。

過了一會，葉子被拉出了池子並站起身來。是那位有著可怕體格的春之精魂救了他。這位精魂把一根棍子塞進葉子的手裡，然後舉起了自己的棍子。突然間，葉子意識到他得和這位精魂戰鬥，並及時躲開了針對他頭部的一道打擊。繞行、迂迴，精魂從每一個角度向葉子發起攻擊，但都被成功擊退。最後，春之精魂深鞠一躬，向後退去。

現在輪到夏之精魂上前了。它搖頭晃腦，給了葉子一杯水喝，還給了一塊甜餅吃。然後，它在葉子的背上抹了一層厚厚的綠色藥膏，以減輕冬之擊打造成的痛苦。

夏天退去，秋天邁著緩慢而蹣跚的步伐上前。這位精魂坐到地上，示意葉子也這樣做，並拿出了一個裝滿紅褐色漿糊的碗。秋天用這種漿糊在葉子的胸口和臉上畫出漩渦狀的圖案，最後還在葉子的額頭上畫了一個單詞：這個單詞只為葉子和精魂所知，是葉子的真名，也是成年的最後標誌【4】。隨著這個名字不留痕跡地被畫在他的頭上，葉子閉上了眼睛，沉入了充滿謝意的睡眠。

醒來時村子裡的所有人都已圍在他的身旁。他們都穿上了最漂亮的衣服，全都聚集了到這片林間空地上。他們歡呼、大笑、歌唱，一起享用了精心搭配好的蛋糕燻肉啤酒大餐。宴會一直持續到食物和飲料耗盡，而村民們也因漫長的慶祝感到疲憊。

接著第二批人抵達了這片林間空地。這些人的打扮與村民不同，穿著由活性植物製成的奇裝異服。四季精魂也在他們之中，但是這次他們摘下了面具，露出了起初看是人類男女，但細看之下更瘦更精緻的臉蛋【5】。這些林中之人帶來了最美妙的音樂，把葉子捲入了狂野的舞蹈之中，讓他一直轉到再也感覺不到腳踏實地。

無休無止，越轉越快。現在疲憊的村民不知從哪再度獲得了力氣，也加入了這場舞蹈。村民的音樂與樹林的音樂合而為一，以至於它們之間似乎不再有任何真正的區別，而在葉子眼中，甚至他們的臉也開始合為一體。白天轉為黑夜，舞蹈仍在繼續。即使是星星也不敢輕蔑這場盛宴，只得在黑色的天穹上安靜地轉著圈。只當太陽在地平線上展現它的紅臉之時，音樂才開始退去，舞蹈才開始放緩。林中之人各自摟住了一位村民，抱著他們，深情地親吻每一邊臉頰。然後他們回到了森林深處，也許是為了擁抱最粗壯的樹幹，沉入樹皮之下，以便繼續沉睡。

至於葉子，村民們把他帶回了家。他在那裡第一次作為男人跨過了門檻。

【1】這個特別古老的宗教往往被稱為“舊信The Old Faith”，在帝國的一些偏遠社群仍有人遵循。

【2】我把這個名字從最初的查盧森語Cherusen翻譯過來，以便明確它的含義。

【3】這些四季化身的確切態度與帝國其他地方的有很大的不同。

【4】在成年時授予祕名的傳統確實是一項古老的傳統，在世界各地都能找到（或者據說如此）。

【5】我猶豫是否該把這些林中之人稱為精靈，因為誰曾聽說過人和精靈之間有如此親密的親屬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