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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碗清酒聚知音 我看 《少年黃飛鴻-鐵馬騮》

   有沒有一些電影因為名字讓你誤認為是爛片?有三部電影就被我誤認為是爛片,首先是吳宇森的<喋血街頭>,一看片名以為是腦殘暴力片,可實際上是槍戰版刺馬好不好;第二部是<流氓醫生>,我坦白我開始誤以為是風月片,前十五分鐘必然有女主角洗澡戲那種,但被這部片的人文精神深深打動了;第三部就是今天要說的這部<少年黃飛鴻-鐵馬騮>,最初以為這是一部黃飛鴻系列的跟風之作,沒有什麼意思.....事實證明,我錯了,這是一部動作精彩(第13屆香港電影金像獎最佳動作設計提名),頗有情懷的電影;        已經有不少文章講這部電影,比如比較李連杰版本的黃飛鴻和這版黃麒英,比較袁八爺和程小東的動作設計,少年黃飛鴻的扮演者實際上是女孩子名叫曾思敏,官老爺的扮演者是黃霑,片中老爺高喊"我最討厭不文了",讀過黃霑<不文集>肯定笑出來了吧;還有人專門分析黃霑的配樂;還有昆汀·塔倫蒂諾的大力推薦.....   這些我們都不說,我們今天只說"";對絕大多數中國人來說,吃不僅僅是為了果腹,餐桌上有家庭,餐桌上有兄弟聚義,餐桌上有陰謀詭計,餐桌上有戀戀真情;我們忘不了<飲食男女>老爺子那一桌飯菜,忘不了<過年>裡那不歡而散的年夜飯,忘不了<無間道>中的大排檔,忘不了<九龍冰室>的選單;對吃的追求可以看出一個人的品味,一個人的吃相可以看出其品性,到了<食神>裡面,"吃"已然上升到哲學;對於這部<鐵馬騮>我們就從吃開始說起吧,一開始捕頭神爺就帶著一眾兄弟給和尚們送飯,這還不知正餐只是餐前的小點心:
      "先吃點心,滿漢全席佛跳牆差不多到了",點心已然是相當精緻了好不好,這幫和尚還要吃滿漢全席佛跳牆?這還是和尚麼?話說兩年後(1995)徐克拍了一部<金玉滿堂>(<滿漢全席>)裡面熊欣欣就做了這道佛跳牆;神爺和兄弟們只好湊合吃饅頭了.鐵猴子要來,官老爺嚇得躲在被窩和姨太太滾床單,神爺送飯來這個黃霑扮演官老爺(黃霑飾演這種鹹溼角色還真是合適),這段對話極具妙趣:   -我送鮑魚鹿茸魚翅湯給大人和幾位姨太
-哪有心情吃啊
-你先幫我熱著,可別偷吃
-不然我扣你半年薪水
-小的不敢  命懸一線了還想著手下會不會偷吃,這位老爺,你們感受下?  
    這就是我們的鐵猴子,公開身份是一位大夫,這位大夫醫病也提到飲食對身體的影響:"還要房事過度,腎水不足,加上人蔘當飯、魚翅當菜、燥熱攻心,這叫做虛不受補,補也有病嗎?";   說過了官老爺吃什麼,有錢人吃什麼,那窮人呢?苦中取樂,把樹皮煮來吃,美其名曰樹皮九頭鮑,孩子們都吃夠了,"什麼時候才能吃別的"啊     被鐵猴子偷走了搜刮來的財寶,大老爺只好吃豆腐鹹菜了,這幾句餐桌上的對白資訊量頗大:   -  餐餐都吃豆腐鹹菜 太寒酸了吧,老爺?新官上任就窮成這個樣子?
-  珠寶找不回來,連豆腐鹹菜也沒得吃了
-  我還是回去做妓女吧
-  你以為養你們九個姨太很容易嗎?
-  這樣吧,我把糧倉開了把官糧拿出來賣 刮光了錢就溜吧
-  這樣就要吃點好些的了
-  光會吃!   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這位出身青樓的姨太太也是吃貨一個,賣了官糧第一件事情就是吃點好的.   葫蘆僧錯判葫蘆案,糊塗官也要上公堂,不得不說官老爺這套班底無一例外都是吃貨,這位師爺看到猴子,給老爺的建議吃猴腦,老爺欣然同意還特意叮囑"不要讓九個姨太知道";還記得麼,徐老怪在<金玉滿堂>中,最後的結局的橋段就是猴腦  
  被迫背上抓鐵猴子的黃麒英腹中空空,飢腸轆轆之時遇到了神仙姐姐小蘭,"進去喝完湯吧",這句話讓黃麒英師傅再也扛不住了:"湯!我的肚子真是不爭氣,一聽到“湯”字就打鼓了,若果聽到個“飯”字..."
  黃師傅飢餓難當,而小蘭不緊不慢,黃師傅不由得感嘆: 唉,真是“病急遇上慢郎中”

  偷偷吃幾口剩菜吧,還趕上了人家自己種的辣椒"鼻子出汗",吃一點點都會辣到鼻子冒汗的;"中招"的黃師傅趕快喝涼水,結果狼狽不堪,搞得胸前都溼了,好面子的黃師傅急忙解釋:"我不是口渴,不過飯前漱漱口,吃起來更香";聰明如小蘭自然明瞭順水推舟接了一句:"那你下次漱口要戴圍巾了"



"別笑話我了,只吃不幫手不好意思,等我做兩味家鄉小菜給你嚐嚐;黃金雞球、 翡翠菜薹"



 楊大夫來了,未曾與黃麒英在拳腳和醫術上,首先在廚藝上一較高下,"同臺聚四方,南北一家親 讓我也做一味北方的刀削麵讓黃師父嚐嚐;一削麵,滿天神佛聚門前;二削麵,天災從此不出現;三削麵,國泰民安勝神仙;"


"一碗清酒聚知音,半生相知有幾人",黃師傅和楊師傅相談甚歡,但身為人父,黃師傅還是擔心起自己的孩子:"我惦念著我的兒子,我現在在這大魚大肉,他就在牢房裡還不知有沒有飯吃,也不知有沒有人照顧他"
要去抓鐵猴子了,臨行前小蘭囑咐黃師傅:"如果沒地方吃飯就回來,我們是自己人。",英雄末路,這句話對黃師傅何等重要,這裡面的情誼又何止一頓飯.

 漫漫長夜,等候抓捕鐵猴子的黃麒英百無聊賴之際遇到了神爺跟他打招呼,"過來吃宵夜吧",這屋頂上的火鍋只有無比熱愛生活的神爺才能想到吧,而且注意火鍋的火從哪裡來?是架在人家煙囪上!所以後面有人罵"誰堵了煙囪,搞得滿屋都是煙",而且捅翻了他們的火鍋.這裡特別有趣的是黃麒英與神爺涮肉論英雄,談天下;面對長恨此身非我有的無奈,誰又算是英雄? - 黃師父,過來吃夜宵吧 - 好 在屋頂架火鍋真是別有風味的 真是還沒試過
- 不要客氣
- 神爺,真是多謝你照顧飛鴻
- 黃師父,萬一到了期限捉不到鐵猴子,我會安排你父子倆,離開這兒.你絕對可以放心
- 這豈不連累你了?
- 我雖然不算一個好捕頭...但我還懂得自保,我和你是識英雄重英雄
- 英雄?在房頂上焦急等著賊的英雄?
- 其實百姓同你我一樣 都像這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一不小心就進了棺材。
-到底誰能來熄滅這堆火呢?
-我們何時才能逍遙的活著呢?
     強烈懷疑這段屋頂涮羊肉的段落出自徐克的手筆,這段英雄惜英雄,痛訴世間不平,太像<倩女幽魂>中的諸葛臥龍那段著名的"演講"了:"我跟你一樣是個人,生命就是個監牢.我祖宗沒眼光,讓我好學問,讓我著書傳世.誰知道 寫遊記,他們說我洩漏國家機密;寫歷史 說我借古諷今;註解兵法又說我策動謀反;寫神怪故事吧 又說我導人迷信;最後改寫名人傳記,結果這個名人師士被定位亂黨,我跟他一塊判了個終生監禁;哎 人生就個牢獄喲"   這邊被朝廷大員折騰第二番的老爺本以為要為"和尚大官"準備齋菜,結果人家"大人修身不修口,要吃大魚翅",難怪連官老爺都感嘆"真是懂得吃"
而緊接著"戒色不戒淫",讓官老爺再次感嘆"這樣逍遙,我都想做和尚了"  小飛鴻死裡逃生從監獄救回醫館,日益恢復,在餐桌上四人坐在了一起;醫術理念的衝突,教育孩子的原則,一塊燒鵝讓餐桌成了教武場;不過有小蘭救場"這樣說下去,這餐就變夜宵了",飛鴻還是如願吃到了燒鵝,筷子交錯較量的一幕著實精彩.    經過一場華麗的決戰,英雄勝利了,送別黃家父子,故事也進入了尾聲,千里長亭終有一別......  有興趣就找這部電影來看吧,前年,北京大雪,家中搞起火鍋,和幾個朋友一邊喝酒一邊看這部電影,牛羊肉下鍋,熱氣騰騰,"一碗清酒聚知音",痛快,痛快;感謝香港電影,陪伴我們一起經過熱血青春,見證我們的兄弟情;又快過年了,兄弟們還都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