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編者Peter Ye按】

今天恰逢中國九四禁止ICO一週年，轉載這篇文章也是一個紀念。

備註：去年9月4日央行、中央網信辦、工信部等七部委下發《關於防範代幣發行融資風險的公告》，已明確將ICO定義為“本質上是一種未經批准非法公開融資的行為，涉嫌非法發售代幣票券、非法發行證券以及非法集資、金融詐騙、傳銷等違法犯罪活動”，並稱有關部門將密切監測相關動態，按照現行工作機制嚴格執法，堅決治理市場亂象。

昨天轉載了天德信鏈蔡維德等人的如下文章。

不過，除了轉載，我也分享了兩位朋友的不同觀點。歡迎百家爭鳴進行留言和投票，有趣的是有不少投票的朋友選擇的是 打醬油……

注意：轉載並不代表本微信公眾號贊同文章的全部觀點。

---文章轉載開始---

蔡維德¹，姜曉芳 ²，李琪³

¹ 蔡維德（Wei-Tek Tsai），男，博士、教授、博士生導師。現任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國家“千人計劃”特聘教授、清華大學長江講座、北京天德科技有限公司首席科學家、天民（青島）國際沙盒研究院院長、賽迪（青島）區塊鏈研究院名譽院長、國家大資料（貴州）綜合試驗區區塊鏈網際網路實驗室主任 。1979年在美國麻省理工學院(MIT)，獲得電腦科學專業學士學位。1985年在美國加州大學伯克利分校獲得電腦科學專業碩士學位及博士學位。在美國明尼蘇達大學和亞利桑那州立大學計算機系任教30餘年。

² 姜曉芳，女，北京航空航天大學博士生，CFA持證人和北京金融分析師協會的發起會員。現任金融資訊化研究所資深研究員，負責金融大資料、人工智慧、區塊鏈等領域相關理論體系建立和新興技術的跟蹤研究。

³ 李琪，女，北京航空航天大學碩士生，主要研究方向：區塊鏈技術，資訊保安。

哈哈系列：題目輕鬆，討論嚴肅，笑傲江湖

從2015年一直到今天，每次筆者提到區塊鏈是500年來最重要的金融科技創新，得到的反應都是哈哈大笑，大家經常都是忍俊不禁：

“親，別逗了，一項技術是500年以來最重要的創新？這怎麼可能！您太可愛了！”

研究區塊鏈的原因

筆者從2015年開始研究區塊鏈，此前大部分時間都在研究軟體工程。2015年，筆者曾和以太坊的創始人Vitalik一起遊山玩水，期間討論了兩週區塊鏈。當時筆者需要決定將來5年的研究計劃，根據筆者在美國教學研究30年的經驗，知道每過幾年技術必定會有大的變化，那這一次，下一波科技風口會在哪裡？

偶然在網上看到一個視訊採訪，被訪嘉賓居然根據《華爾街日報》（The Wall Street Journal）的報道說區塊鏈是人類500年來最大的金融科技創新，筆者大吃一驚，靜心思考之後就開始了自己的區塊鏈生涯。理由其實也很簡單，如果這真是500年來最大的金融科技創新，那麼這將是筆者這輩子遇到的最大一次機會；如果不是，也不過就是花費幾年時間學習新知識而已。

過去三年，類似的觀點在新聞中不斷出現。許多世界著名銀行家都發表了同樣觀點，即區塊鏈是百年難遇的一次世紀大機會，許多人甚至一生都碰不到一次這樣的機會。英國央行直接說這是320年來法幣第一次大改革！筆者在美國矽谷遇到許多學生和企業主，他們也抱有同樣看法，紛紛放棄自己原有的工作和事業，投身於區塊鏈，有些人還說這輩子就要嫁給區塊鏈。

該視訊的嘉賓還說現在許多人仍然看不起區塊鏈技術。他舉例說，過去許多世界最偉大的創新一開始都是被人看不起的，被拒多次，例如錄音機（愛迪生）、電燈泡（愛迪生）、電影、個人電腦（微軟）、網際網路等。130年前，電燈泡剛出來時被當時的人們當笑話看，覺得特別逗，大家都用油燈，誰會去買電燈泡用？

愛迪生和電燈泡

華爾街日報研究報道

2015年《華爾街日報》說，區塊鏈是人類500年來的最大金融科技創新。500年前，中國還在明朝，這是自中國明朝以來全球最大的金融科技突破，影響非常深遠。

華爾街日報的報道一出，很多人都不相信，哈哈大笑，覺得這個報道太逗了，怎麼可能呢？區塊鏈怎麼可能是500年以來最大的金融科技創新呢？因此2015年，華爾街相關機構花了很多時間來驗證區塊鏈是不是真實的。到2015年10月，華爾街日報再次報道對區塊鏈驗證的結果是正面的，這次的報道引起了世界第一波金融行業在區塊鏈公司上的投資熱潮。

《華爾街日報》

《華爾街日報》於2015年1月發表了《數字貨幣的變革力量》（The Revolutionary Power of Digital Currency）一文，作者是 Michael J. Casey 和Paul Vigna，文中提到“區塊鏈是500年來最重要的金融科技創新”。同時他們還合寫了一本書《加密貨幣時代：比特幣和區塊鏈如何挑戰世界經濟秩序》（The Age of Cryptocurrency: How Bitcoin and the Blockchain Are Challenging the Global Economic Order）。這兩位提出了以下一些新觀點。

 華爾街日報Paul  Vigna和 Michael J. Casey

一是區塊鏈使交易費用大大降低。他們認為使用區塊鏈系統或是數字代幣系統，交易費用大幅降低，交易速度大大加快。如果今天我們到銀行匯錢到國外，可能需要兩三天甚至五六天，現在的銀行系統速度太慢。

二是中心化系統裡面可能存在許多暗黑之處。現在許多銀行的系統都是中心化的組織，都是我們可以相信也應當相信的。但書中認為，這些系統可能是暗黑中心，這意味著它們在暗地裡可能做了一些不合法的事情，但很難被發現或是糾正。中心化的思想是不透明、不受控制的，所有的中心化系統都可能是這樣——無法查賬，不透明，甚至根本看不到。事實上這些中心在作弊時我們根本無法查出來。所以兩位作者認為一個新的金融系統最好是公開透明的，成本儘可能低，速度儘可能快，並且沒有一箇中心可以隻手遮天。（也因此中心化的偽鏈根本就不是區塊鏈！）

三是公鏈系統可以取代中心和中心相關的工作。他們認為有區塊鏈的數字代幣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基礎設施。按照他們的觀點，雖然數字代幣只是做了一個支付系統，但這樣的支付系統以後會應用到銀行，而且可以取代銀行家、律師以及股票經紀商等。

四是數字代幣可被許多無法享受銀行服務的人使用。許多人因為沒有工作或是存款，因此沒有銀行賬戶，匯款對他們來說非常麻煩。但不使用銀行的人也可以使用數字代幣，只要他們有手機就可以操作。

五是區塊鏈是500年來最重要的金融科技。因為它是500年來記賬法的第一次變革，而500年前的技術就是複式記賬法，1494年出現，距今524年。

與單式記賬法相比，複式記賬法是人類發展的一次重大飛躍。單式記賬法是有收入則計收入，有支出則計支出。而複式記賬法則是將每一筆經濟業務都用相等金額記錄在借方和貸方兩個或兩個以上有關賬戶，必須滿足恆等式（資產=負債+收益），如圖1所示。任何一項經濟業務的發生，都會引起資產和負債至少兩個專案發生增減變動，而且增減金額相等。複式記賬法相比單式記賬法有兩個明顯的特色: 一是對發生的各項經濟業務，都要按規定的會計科目，至少在兩個賬戶上相互聯絡地進行分類記錄；二是對記錄的結果可以進行試算平衡。

  複式記賬法

從單式記賬法發展到複式記賬法，可以系統全面地瞭解業務狀況的全貌，從而在競爭中勝出。採用這種記賬法最開始嚐到甜頭的是金融業，然後就是在當時和金融業聯絡最緊密的航海業，最後是工商業。義大利的威尼斯和熱那亞地區是最先採用複式記賬法的兩個地區，結果，在隨後的一百年內，這兩個地區就一躍成為了當時歐洲的金融中心。同樣，因為這種巨大優勢，複式記賬法迅速從義大利傳播到了整個歐洲，之後作為一種記賬工具，在數百年的發展中成為資本主義經濟重要的基礎之一。

 歐洲人在交易和記賬

複式記賬法出現後，會計制度的發展歷史就是現代資本主義的進化史[1]。馬克思·韋伯在《新教倫理與資本主義精神》中說到：“當代資本主義存在的先決條件，就是把合理資本會計制度，作為一切日供應常需要的大工業企業的標準。”幾個世紀以來，複式記賬法推動了資本主義的發展。一直到現在，記賬方式基本沒有大的變化，只是隨著科技進步逐漸實現了數字化。今天，不論哪個國家、哪個組織（盈利或是非盈利）都在使用複式記賬法。

區塊鏈記賬法

區塊鏈採用分散式記賬法。分散式記賬是共享、透明、許可控制的記賬方式，分散式且安全、可持久，透明且可審計，基於共識，它產生的交易記錄可以被各方永久檢視。區塊鏈技術將視角從個體擁有的資訊轉向整體共同擁有的資訊記錄。分散式記賬可以為信任體系打下了牢固的基礎，當有大規模的分散平臺參與交易時，就無需中介機構了。閒置的資產將會得到充分的利用，社會資源會重新分配。

區塊鏈作為共享性記錄系統具有重大意義，可以讓各方在整個系統中以同樣速度進行控制和檢查，這將加快資本流動和財富積累。區塊鏈將會引發對新的商業價值、商業道路的探索，會改變當前的生產關係，以新的方式重塑經濟執行模式，產生新的運營形式和價值交換。

表1 複式記賬法與分散式記賬法比較

複式記賬法只記錄某一時刻的交易，每個賬本每次記錄一方的資訊，無法反映交易中涉及的其他各方（供應商、合作商、消費者）的聯絡，無法顯示交易的前因後果。當交易完成後，某項資產就會從一家企業的賬本轉移到另一家企業的賬本中。

當盧卡·帕喬利在15世紀晚期寫了第一本複式記賬法的教科書時[2]，他可能沒有預料到該記賬法會帶來如此大的影響。但如今，許多初創公司都提出了區塊鏈可以改變世界的方法。15世紀一本複式記賬法的教科書改變了世界500年，現在許多人認為區塊鏈也會同樣改變世界。

世界重要媒體跟進

2015年後出現了許多文章，支援《華爾街日報》的觀點。如2017年7月（2年半後）英國著名《經濟學人》（The Economist）雜誌中就提出了類似的觀點［3］，且觀點更加鮮明：

“這並不是第一次，一種新的記賬方式出現，改變了世界。500多年前，一種新的記賬技術在義大利北部出現，後來被稱為複式記賬法。這是現代公司和經濟發展的一大步。1941年去世的德國社會學家沃納·桑巴特認為，複式記賬法標誌著資本主義的誕生。它允許除企業所有者以外的其他人跟蹤企業的財務狀況。”原文是

“It would not be the first time a novel form of list-making changed the world. More than 500 years ago a new accounting technique, later known as double-entry book-keeping, emerged in northern Italy. It was a big step in the development of the modern company and economy. Werner Sombart, a German sociologist development of the modern company and economy. Werner Sombart, a German sociologist who died in 1941, argued that double-entry book-keeping marked the birth of capitalism. It allowed people other than the owner of a business to keep track of its finances.”

《經濟人雜誌》

請注意，這裡說複式記賬法是現代資本主義的基石，這個影響太大了！而複式記賬法500年來基本沒有什麼變化，直到今天區塊鏈的出現。

三式記賬法(Triple Entry Accounting)

複式記賬法距今已有524年的歷史，現在大家已經在討論區塊鏈帶來“三式記賬法”，區塊鏈不但改變了500年一直使用的複式記賬法，還帶來了“三式記賬法”。

現在有一些不同定義的三式記賬法，包括沒有使用區塊鏈技術的三式記賬法,都是複式記賬法的延伸。但另外有一個流行的新三式記賬法——“複式記賬法＋區塊鏈記賬法”，就是把500年前的複式記賬法和現代區塊鏈記賬法一起使用，大大增強會計的能力和監管力度。天德的ABC+TBC雙鏈架構正好支援該三式記賬法，ABC支援複式記賬法，TBC支援區塊鏈交易記賬。

另外，這種新記賬法會促使新的商業流程產生，這些新商業流程是現在商業軟體無法支援的。因為沒有區塊鏈共識和加密機制，這樣的系統就算再快也不能支援基於“信任機器”的新商業流程。

現在基於複式記賬法的銀行軟體使用方便，速度也比目前的區塊鏈快得多，但銀行軟體是經過50多年的累積優化才產生的，而區塊鏈的研發才剛剛開始，讓我們也給區塊鏈50年，看看情況將會如何發展。事實上區塊鏈革命不是一場短道速跑，而會是一場馬拉松長跑。

國際貨幣基金會跟進

可能有人認為，這些觀點都是來自媒體，不是科學研究報告，也不代表官方立場。但這些媒體報道都是對多位科學家採訪後才完成的，應該說這些報道中凝結了許多科學家的研究成果。

另外，2017年9月，國際貨幣基金會 (IMF) 總裁拉加德在英國央行發表了一次公開演講，大部分觀點都出自上述《華爾街日報》的文章和書，那次演講內容讓人震撼，是區塊鏈歷史上非常重要的一次演講，也代表IMF的官方立場。IMF與世界銀行同時成立、並列為世界兩大金融機構之一，是世界上最重要的金融機構。幾天前，IMF還資助一個南美國家，避免該國進入經濟危機。

500年來最大金融科技創新！

回到文章一開始《華爾街日報》和經濟人雜誌提出的觀點，可以用下表來說明。

2017年10月，當時是中國區塊鏈的冬天，離9月4號ICO被監管部門宣佈為非法不久，但在北京網際網路協會，筆者公開宣稱區塊鏈以後的影響會超過許多新興科技的總和。為什麼？因為區塊鏈是500年來最大的金融科技創新，這樣的創新不會在一兩年內就結束，可能需要許多年（也許20年？抑或50年？說不定要一百年？）才能消化，因為500年來人類一直在使用複式記賬法，要將這麼長時間內形成的眾多系統都改成採用區塊鏈記賬法需要非常長的時間。

2016年3月，筆者與倫敦金融城經濟學者Michael Mainelli座談, Michael研究基於區塊鏈的新商業流程, 他認為新流程帶來的經濟效益將會是巨大的。筆者那時問他，新流程帶來的經濟效益與比特幣帶來的經濟效益相比，兩者差異會是多少。他先是反問我，筆者說是百萬倍 (million times)，他說不對，是10億倍 (billion times)！

親，看到這裡，您還覺得逗嗎？

親，如果您還覺得好笑，有沒有可能是馬雲所說的“看不起”的那種人（馬雲說:“很多人輸就輸在，對於新興事物，第一看不見，第二看不起，第三看不懂，第四來不及。”）？ 

[1]http://toutiao.manqian.cn/wz_8OOygZypRx.html

[2]https://www.fintastico.com/blog/double-entry-bookkeeping-blockchain-new-financial-infrastructure/

[3] The Economist, “If Blockchain Ranthe World, Disrupting the Trust Business”, July 2017, https://www.economist.com/the-world-if/2017/07/15/disrupting-the-trust-business

[4]蔡維德、姜曉芳、劉琳.區塊鏈教育.

http://mp.weixin.qq.com/s__biz=MzI3MjQ5NTI0NA==&mid=2247484564&idx=1&sn=339d9b6aa4d331957efa95e43a898817&chksm=eb30e377dc476a6184b16fc2d15314d5e8772d6c388513465de65241072cb6ca42681fca4b6d&mpshare=1&scene=23&srcid=0708hQTSI4brNA1UOtheB9Jo#rd

[5]蔡維德教授、鬱蓮教授、姚亞飛、胡成建、李冠男：基於以太坊的私有區塊鏈Hydrachain的介紹.

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IzMjEyODA2Nw==&mid=401041360&idx=1&sn=e71998d75f73dcde994ce6c24bf5078e&scene=1&srcid=0228C5v4cA5k1AFlGma8O8ga&key=710a5d99946419d93cd1dc3868fd1f57ec47d94841d3efd1581eae2f780fd96e469ab7ece91dd716cec7b8d1767d9b5a&ascene=0&uin=MjUyMTkzMzE1&devicetype=iMac+MacBookPro10%2C2+OSX+OSX+10.11.3+build(15D21)&version=11020201&pass_ticket=BHh2vsYSEqo24oTgskAyLutMoLcwN7L6iL16anzqtmg%3D

[6]蔡維德、羅佳.《區塊鏈技術所帶來的公信力革命——以區塊鏈技術對保險行業的影響為例》.中國民商法律網2015年12月15日.

http://civillaw.com.cn/zt/t/?29937

[7]蔡維德.區塊鏈技術重塑商業.

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I3MjQ5NTI0NA==&mid=2247484501&idx=1&sn=654738cfcc7de298da3723f602b49113&chksm=eb30e3b6dc476aa0170b3563f943259d2a91df8a207420cb66261b3a0e699454c9eb9f8854a6&mpshare=1&scene=23&srcid=0525aWPjpLUfFSgrZJLcJAlg#rd.

[8]蔡維德.區塊鏈會逐漸使社會結構產生變化.

http://mvideo.cfbond.com/sptj/55335767.shtml?from=timeline&isappinstalled=0

[9]蔡維德.區塊鏈網際網路.

https://mp.weixin.qq.com/s__biz=MzI3MjQ5NTI0NA==&mid=2247484028&idx=1&sn=9a97c43de5f85c1e7abd1687b17f0ca2&chksm=eb30e59fdc476c8926cccc5b0feae3c4a47ef889bb9e87f2523cd7ac5d2d25fead9eb1cde600&mpshare=1&scene=23&srcid=06038YbrcbVhEfS1RsSt3P97#rd

[10]蔡維德、姜曉芳. 英國的新型金融監管科技有何不同？

http://opinion.caixin.com/2018-03-27/101226995.html

[11]蔡維德、李琪.大風吹，吹什麼.

 https://mp.weixin.qq.com/s/5LFdSVF1pWeTPte7VIWP5g

[12]蔡維德、姜曉芳. 區塊鏈會帶來改變世界的革命嗎？

http://opinion.caixin.com/2018-08-30/10132047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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