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作：Robert D. Thurston

翻譯：鍾某（網名scotophobia）

工程兵們瘋狂地工作著。在人工肌肉纖維問世之後的幾個世紀以來，鋪設、以及回收軍用棧橋，並在其他地域再度鋪設的工作已經被大大簡化了。輕型、摺疊式的浮筒可以分段攜行，帶往某一地區。然後使用鬆弛的人工肌肉纖維纜繩加以連線。在人工肌肉纖維纜繩上加上一定的電荷，將使其變為收縮狀態，通過調節電荷，可以依照需要調節纜繩的收縮程度。

由40米長的部件連線起來的浮筒已經在氏族的一側組裝完成。每一個部件都已經擺好了位置，與橋的一段連線起來，橫跨河面。

工程兵們遇到的難題是很難在湍急的河水中令連線好的浮筒的位置保持不變。型號、粗細各不相同的纜繩排成一列，將橋頭和與它們相連的浮橋的各個部件連線在一起。他們使用了更多的纜繩，以便將新的部件固定住並移向橋頭。舊橋的碎片、樹木、戰鬥機甲和元素步兵戰鬥裝甲的殘骸……諸如此類的簡陋材料都被用來讓那些浮動部件保持穩定。

從碧鷹衛隊佔據的這側河岸看過去，戴安娜覺得那副景象有點可笑，但她又感到有些惱火——她緊張地期盼著那項工作能夠早點完成，這樣他們才能繼續他們那場硬碰硬的戰鬥。先前的戰鬥讓她情緒激昂。就像上了癮一樣，她期待著能夠有更多的戰鬥——她不想等，哪怕是片刻也不想等——她現在就想要去戰鬥。她知道現在她就像小時候在村子裡做遊戲的小孩一樣，但那沒什麼關係。作為一個機甲戰士，她的全部夢想與期待都正在圖凱伊德之戰中成為現實，她不想在掩護工程兵架橋這樣的任務上浪費時間。

戴安娜神經質地用手指敲打著操縱桿。情報報告顯示在Robyn渡口附近並沒有通訊之星部隊活動，但是敵軍卻對Plough大橋進行了數次襲擾作戰。瑪瑟•普萊德部的機甲和元素步兵輕而易舉地打退了敵人的進攻。情報分析顯示通訊之星衛隊已經退回了Olalla和Humptulips，在那兩座目標城市做好了抵禦我軍進攻的準備。嗯，那是當然，戴安娜心說。那時候就不只是一次進攻那麼簡單了。在奪取目標之後，碧鷹氏族部隊一貫的凶悍、無情、以至殘暴可不會有所收斂。

等到橋樑的第四部分完成了，所有的部件就都互相鎖緊了。這一切都通過了那位挑剔的工程兵指揮官的檢驗之後，浮橋被拖進了河裡。浮橋從纜繩上滑脫，帶著隆隆的聲音拍擊在水面上。可是浮橋在水中，就像孩子玩的氣球在劇烈的氣流中一樣。

那些纜繩現在被鉤掛在一架垂直起降飛機上，由它帶著它們橫跨河流，直達對岸。幾個工程兵從車上跳下來，衝向河岸，那裡有幾個身著戰鬥裝甲的元素步兵和一臺Viper（“毒蛇”）機甲正拉著那些纜繩。在這一頭，浮筒已經擺好了位置，另一頭，通過那些正在組裝的部件，橋正在向河這邊延伸。

橋樑的一個部件剛剛被送對了地方，突如其來的一陣急流將浮筒衝開，橋樑的這一部分發生了猛烈的震盪。負責操作的工程兵滑到了這一部分的邊緣，險些掉進了河裡。他緊緊地抓住一條纜繩，以求保住性命。那塊部件在河裡浮浮沉沉，彷彿會沉進河裡。

戴安娜通過她的副顯示器看到了這一幕，儘管為了獲取更大的可視範圍，那些細節被擠在了一起，但她還是能看到一名元素步兵丟下了他拉著的那條拴著浮筒的纜繩。他飛快地除去身上的戰鬥裝甲，然後衝向河堤。她認出了那名元素步兵，那是獨星長塞利瑪。

塞利瑪曾經斷斷續續地從一名學者那裡學習過橋樑架設。正是那種對具體工作應當如何操作的好奇心幫助他很快地從一名普通的元素步兵晉升為軍官。

當橋樑上發生事故的時候，塞利瑪絲毫沒有多想——一個氏族人需要幫助，無論他是戰士還是技師，他都應當挺身而出，這已經成為了他的本能——就馬上放下了纜繩。

他向河岸跑去，有涼風從河面上吹來，就像冷卻背心給他的感覺一樣。當他快要跑到河岸的時候，他看見抓著纜繩的那名工程兵正隨著橋樑部件一起浮浮沉沉。那個人已經快被衝倒纜繩的末端，快要脫手落進河裡了。水流將他衝到了遠離橋面的地方，這樣在橋上也無法救他。

塞利瑪剛剛跑到河堤上，那個人就失手放開了纜繩。他尖叫著被衝進了接縫裡，先是被衝上了一個浮筒，然後又掉進了湍急的河水中。

塞利瑪跳進河裡，他弓起高大的身體，來了一次漂亮的燕式跳水。他入水的動作如運動員一般順暢。他在水下潛泳了幾米，直到他幾乎游到了那些浮筒下面。在橋上的人們指著那個工程兵最後一次出現的位置，這時候，他的頭第三次出現在了水面上。

塞利瑪奮力擊水，遊向那個地方，之後又一頭扎進水裡。他用銳利的目光上上下下地掃視著周圍，馬上就發現了了那個落水的人，他就沉在他下面，他的身體彷彿軟軟的，失去了力氣。塞利瑪一口氣一直憋到現在，這把他的肺憋得生疼，他也有點吃不住勁了。他稍微鬆了點勁，一串水泡跳躍著向上飄去，把他的臉弄得很癢。

用自己強壯的身軀頂著水下的急流，塞利瑪終於儘可能快地游到了溺水者那裡，觸到了他。他不必顧忌那個溺水者把他抱緊，阻礙了他的營救——因為那個人已經失去了意識。塞利瑪抓住他肩膀下面的位置，捂住他的口鼻，以免他被灌進去太多的水。塞利瑪用有力的右臂擊水，向水面游去，同時慢慢地吐氣。

他感到那河水彷彿要把他們壓回去。但是他輕易地挺了過去——就像他解決一個敵軍步兵那麼簡單。

當塞利瑪終於鑽出水面並把那個溺水者也托出了水面的時候，其他在岸上的元素步兵向他們倆拋來一根繩索。他抓住繩索，被同伴們拉上了岸。可那個工程兵看起來已經沒有了呼吸。一靠岸，塞利瑪就衝其他人喊起來，他讓他們趕緊把他的戰鬥裝甲拿來。

他們將那個工程兵拖上岸的時候，他的臉已經發青了，他的身體依舊軟綿綿的。他們倆都上了岸的時候，塞利瑪命令他的獨星裡的一名元素步兵把戰鬥裝甲開啟。他們把那個生死未卜的工程兵從河岸上架起來，塞進了戰鬥裝甲。戰鬥裝甲的醫療診斷系統立刻開始了工作，發現了問題所在之後將多種刺激物注入了那個工程兵體內。他的身體猛地痙攣了幾下，然後就恢復了呼吸。塞利瑪看到一個工程兵軍官剛剛過來，目睹了這一場景。

“這比口對口人工呼吸更有效，不是嗎？”塞利瑪說。

“精彩的救援行動，”說話的竟然是凱爾•普爾肖。

艾登開始對這不知從那裡傳出來的聲音感到氣惱了，更何況剛才他的注意力正投向了別處。氏族戰士受到的訓練讓他們擅長應對突發事件，但是沒有任何人、任何手冊教過他們應當如何應對一個如同幽靈一般鑽進機甲駕駛艙的恐怖聲音。

“你真的這麼認為？如果那個元素步兵也淹死了怎麼辦？那個工程兵的性命有多重要？在架橋的過程中死幾個工程兵根本不會影響到架橋。不過那個元素步兵的性命可能影響到這場戰鬥的勝負！”

凱爾•普爾肖發出了一個聲音，聽起來是在笑，也許，是在嘲笑。按艾登對普爾肖的瞭解，他敢打賭他是在嘲笑他。“我只不過是說這次營救很精彩，”普爾肖用平板的聲音說道。“我並沒有說這次行動是有必要的。不過，通過這件事我可以看出你對你的碧鷹衛隊成員們潛移默化的影響讓他們變得勇敢了。這就值得在你的個人記錄中記下一筆。我順便檢查了這名元素步兵的個人記錄，他叫塞利瑪。他活到現在可沒少遇險，儘管有時為了今天這樣的小事，但他總能化險為夷。他和其他的元素步兵都不一樣——這裡的不一樣不僅僅是指他高超的戰鬥技能。在其他方面，他的和善態度，還有他經常犯傻冒險，都令他異於那群元素步兵。同樣，我所知道的某個氏族戰士也和其他的氏族戰士不一樣。”

“好了，凱爾•普爾肖，你賣弄聰明已經賣弄得夠多了。難道我們再度通話就是讓你講這些嗎？”

“不。我現在將要向你下達新的命令。哦，我說錯了。我當然沒權利向你下命令，我只是向你提出一些行動方式上的建議——它們顯然會對我們氏族有所幫助——然後再請求你接受那些建議。”

“看來你已經老糊塗了，凱爾•普爾肖。”提起普爾肖的年齡對他來說簡直是種侮辱。在駕駛艙裡響起的顫抖的聲音告訴艾登，他的這次進攻正中目標。“直截了當地告訴我們你要叫我們做什麼。碧鷹衛隊會為氏族竭盡全力。”

“我要說的這些話會讓一個戰士興奮得顫抖——讓一個老戰士顫抖。艾登•普萊德，你和碧鷹衛隊將在離這裡4公里的地方與瑪瑟•普萊德的部隊會合。在Plough大橋處架橋的工程兵遇到了太多的麻煩，我們已經放棄了那座（建造中的）橋。那支會合之後的部隊將由你指揮，你們要前往Olalla。你的任務是用盡一切手段為碧鷹氏族奪取那座城市。我們先集中兵力專攻Olalla，一旦得手，我們將對Hunptulips發起突擊。還有疑問嗎，艾登•普萊德？”

“在圖凱伊德的其他地方，仗打得怎麼樣了？”

“你最好不知道。有跡象表明狼族馬上就要進行空投了。”正是如此。其他的氏族都希望在令人厭惡的狼族介入之前在圖凱伊德之戰中取得勝利。

“碧鷹衛隊何時從Robyn渡口啟程，進而前往Olalla？”

“就是現在。Robyn渡口眼下並沒有受到直接威脅。過不了多久橋的兩端之間的距離就足夠近了，這樣那些裝備有跳躍噴射器的機甲就可以像你在‘鋪路石行動’中那樣前往對岸。補給站已經完工了三分之一，橋馬上也要建好了。不久之後，第5、第9碧鷹星團將會對橋樑與補給站施以嚴密的保護。你的部隊將要包圍Olalla。增援部隊將在數小時後趕到。我建議你立即組織起碧鷹衛隊，利用新建的補給站重新整備，補充武器彈藥以及給養物資，然後立即出發。”

那個聲音又沉寂下來了。艾登顯示對這一區域進行掃描，以便檢查凱爾•普爾肖所做的評價是否屬實，看來他在“幽靈”上說的話所言非虛。他隨即向星上尉喬安娜和朱拉•哈道克通告，碧鷹衛隊應當立即出發。

機甲戰士戴安娜聽到這條新命令的時候幾乎高興得叫了出來。獲得佔領Olalla的榮譽的情景佔據了她的腦海。她想要搖搖頭把它趕走，但她是個氏族戰士，是碧鷹氏族的成員，是令人自豪的“普萊德的驕傲”中的一員。難道她不該渴求榮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