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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濟學通識》八、勞動關係

上一期我們聊了醫患關係、三氯毒奶粉和產品質量的話題,這些都是在《經濟學通識》互相依賴這一章裡面討論的內容。對於“互相依賴”這個命題,勞動關係是其更為深層次的反映。 在我們的現實生活當中,我們都把失業、就業歧視、剝削、收入不均視為壞的社會現象,而把最低工資保障、同工同酬、失業救濟視為尊重勞動者、尊重人權的好現象。可是,事實果真如此嗎? 我們先來說失業,我們世界上的工作機會不是不夠,而是太多了。失業的真正原因是計較報酬。當報酬太低,人們寧願失業。那怎麼樣報酬才算合理呢?這要問問每個人自己心理面是怎麼算計的了。對於美國前副總統格爾來說,離職後若找不到哈佛校長之類的職位,報酬就算太低了。但不管是誰,失業都是個人“計較”的結果,都是主觀的選擇,而不是客觀的接受。
我們普遍認為失業是人力資源的浪費,肯定不是好事。但其實失業是對市場矯正的機制。這個怎麼理解呢?比如前幾年的入口網站的頻道編輯,吃香的很,但是美國幾年,現在不需要這麼多了,所以很多頻道編輯就失業了。結果我們看到的就是,一邊是網站公司空置的電腦和辦公桌,另一邊是待業的頻道編輯,多大的浪費啊!確實是浪費,但是這個浪費不是現在裁員造成的。而是前幾年興辦入口網站的時候就已經造成了。是那時候的錯誤估計。其實市場不能長期的支援大量入口網站這種商業模式。所以,現在頻道編輯失業,矯正了過去的錯誤。 國企為什麼要關停轉並?國企職工為什麼要下崗?道理是一樣的,是社會無法承受國企的浪費,國企才不得不退出市場,員工才會下崗。而不是反過來國企停業和職工下崗造成了社會的浪費。要使得國企不停業,員工不下崗,可以啊!掏錢買單啊!
有位市長曾經許諾,“48小時為求職者提供就業機會”。我們知道這完全可以做到。這位市長的做法並不成功,不然已經推廣到全世界了。原因是誰都不願意一遇到工作就幹,儘管這樣可以完全消除失業。 同樣的道理,醫院也絕對不會許諾“48小時內讓病人出院”。生病住院是為了治病。我們要防止生病,不是要防止住院。讓病人48小時內出院一定可以做到,但那有什麼意義呢?所以消滅失業現象就如同消滅住院一樣荒謬。 既然會有失業,那麼失業的人就需要一段時間重新求職。人人都希望能有錢度過這段時期。政府就站出來對失業者發放救濟金,幫助人們度過這段個人財務真空期。但是,我們要強調的是,失業救濟和政府創造就業完全不是一回事。後者就是對社會資源大大的浪費。我們之前的節目也說過,政府以創造就業機會為目的進行的投資建設就如同破窗謬論裡的破窗一樣,不太清楚的同學們出門左轉。聽一下我解讀的《一課經濟學》。薛兆豐在本書中說政府創造就業機會只是為了“購買”一個發放救濟的藉口。而大量的社會資源被消耗,只有一小部分落到了被救濟者的口袋裡。要救濟的是人,而不是廠房,何必為了救濟一群人而苦苦支撐一座廠房呢?為什麼不乾脆讓他們失業,然後直接把救濟金給他們呢?
接著我們要問,在生活中啊,本著雙方自願的原則,誠實的出賣自己的勞動,換取報酬來養家餬口,是不是基本的人權?我們肯定點頭說這是理所應當的啊。但是這項天經地義的權利,今天已經被嚴重扭曲了。嘿嘿,這從何說起呢? 很多人不假思索的認為,我們的福利來自於完善的制度和法律。每當想提高生活水平,他們的直覺就是要讓政府下個規定、甚至立個法。這些人總是相信天下有免費的午餐。 是的,我們接下來就要聊聊工資。 工資多少才算合理?常常有人覺得,工資應該由個人素質來決定。如果考古博士去教小學、紅樓夢專家去掃地,那麼工資就應該搞一些。反過來,如果連中專都沒有畢業,倒是賺了高收入,似乎就不正常了。有些暴富的明星,靠搔首弄姿,並沒有下過苦工,於是大家就覺得不合理了。這個說法是錯誤的!錯誤的根源在於,他們認為原材料的“成本”決定了最終產品的價格。我們複習下原來學過的。價格是由供求關係決定的,而最終的價格決定了原材料的成本是多少。搔首弄姿的明星,之所以賺大錢,是因為市場對他有需求,所以它的勞動才值錢。而不是反過來,他的投入低她就應該不值錢。培養博士的成本確實很大,但是如果他去掃地,那就只能接受掃地的工資,和他過去鑽研學問的成本無關。如果我使用黃金鑲鑽石的麥克風給同學們錄節目,同學們就應該給我更多的打賞嗎?呵呵,肯定也不是的。打賞不打賞您看著辦就是了。 歸根到底,市場的供求關係是勞動力價格的唯一決定因素。那麼用命令或者法律來規定工資和福利的高低,就是枉費心機了。我們既然不能規定勞動力的供給,也不能規定市場的需求。否則我們不如直接規定自己是個富翁得了。 所以“最低工資法”這種硬性規定的後果,是低工資的人失業,而勞動價值低於工資法規定底線的求職者再也找不到工作。之前的節目也清楚解讀過。 很多人處於好心贊成最低工資法,那是因為他們沒有意識到他的害處。但有人則是別有用心,因為強制性的高工資,會產生極為微妙的後果。 舉個例如,美國北部的工資比較高,南部比較低,但北部的工會卻極力呼籲,要提高南部的工資。那是為什麼?因為沒安好心。因為南部勞動力密集,一旦提高法定最低工資,成本就會大增,競爭力就被削弱。而北部直接受益。 所以薛兆豐說,萬一我淪落到討飯,請不要禁止我討飯,那會進一步的傷害我。如果我給別人擦鞋,請不要規定我理所不能及的最低工資。請保護我在追求最好生活的權利,擦鞋。以及保護我的顧客用最便宜的價格購買我服務的權利,被擦鞋。 我們周圍有很多的陰暗面,到工業區看看打工者,到鐵路沿線看看流浪兒童,到街頭看看拉車的下崗工人,到KTV裡去看看陪酒小姐,這個我知道你們經常去。不妨儘量掏些錢給他們,當時做善事。但是不要因為自己看不慣,就阻止他們以不體面的方式謀生。唉,有些感慨。 我們最後來看看血汗工廠的例子。ZARA這個牌子你們知道吧,就是一個服裝品牌,話說ZARA在巴西的血汗工廠,被指為是一種現代的奴隸制度,一條售價126美元的牛仔褲,勞動力成本只要1.14美元,1.14美元還不是一個勞工拿哦。還要7個勞工平分。工人們每天在危險和不健康的工作環境下工作16-18小時,每個月的工資僅僅只是200美元左右。 如果我們習慣用善惡的角度來看待這件事。那麼我們肯定會認為ZARA的老闆真是太貪婪了,居然這樣剝削底層勞動者。肯定有人會站出來要求政府規定這些工人的最低工資,甚至是關閉血汗工廠。 但是我們讀了經濟學,就完全不同意這樣的觀點。 首先讓我們思考一個並不容易回答的問題,團隊的成員之間,怎麼分配共同創造的收入呢?抽象的看,一個養豬場就是一個團隊,由場地、資金、勞動、管理、技術等要素構成,最終混合出產品-豬肉。那麼市場是根據什麼原則,把最後豬肉賣的錢分配給各個要素的呢?再設想,我們之前舉過的一個例子,有一個科學家發明了一種飼料,可以使豬肉增產十倍,我們假設是100斤。那新增的豬肉賣出去的錢又怎麼分配呢?養豬業的回報率是否提高呢? 我們先思考一下,答案是:在競爭之下,科學家把飼料賣給出價最高的豬肉場,飼料的報酬最終將等於他帶來的價值,就是那100斤豬肉。新飼料的發明結果是消費者多吃了100斤豬肉,多花了100斤豬肉的錢,科學家拿到100斤豬肉的報酬,而其他要素的提供者不會多佔用科學家的發明所得。養豬業的“回報”和“成本同步提高”。回報率沒有大幅上升,最終回到和之前一樣的水平。 所以在市場競爭之下,任何團隊內部的報酬分配,都是按照要素給予團隊帶來的貢獻所決定的。 之前我們說過買家和賣家之前不存在競爭,同樣的老闆和員工之間不存在競爭,他們只存在合作。而競爭只發生在老闆與老闆之間,員工與員工之間。 再看ZARA的例子。一件ZARA的時裝收益,是由生產、銷售環節中的無數要素瓜分的。具體到“巴西的血汗工廠”而言,勞工的工資不是由貪婪的ZARA老闆或者無良的ZARA消費者決定的,而是由千千萬萬和這些勞工情況相近的越南工人、印度工人或者墨西哥工人決定的。因為巴西血汗工廠裡的勞工,如果要求的收入比其他地區工人高,那他們就得不到這份工作。我們要說的可能就是越南血汗工廠、印度血汗工廠,而不是巴西血汗工廠了。 順便說下蘋果公司,蘋果生產線上每個ipad製造成本僅僅只有287美元,毛利率高達60%,成本低,價格卻不便宜。我們是不是就要質疑蘋果的暴利了呢? 我們要懂得,第一,所謂暴利,其實是股東應得的資本的市場回報。若股東拿不到這些暴利,就會把資金轉投到別處,蘋果就無法順利的開展研發和再投資。第二、拿著暴利的股東和富士康的工人之間,是合作關係,而非競爭關係。越南工人才是富士康的競爭對手,越南工人的競爭決定了富士康工人的工資。 好了,人人都有同情心,看見血汗工廠不免難過,但受過經濟學訓練後,我們便知道之所以有血汗工廠,是因為有更血汗的農村的緣故。我們不希望自己購買的襯衫或者手機是由童工在惡劣的環境下生產出來的。但是我們經過經濟學的訓練之後,我們便知道如果我們抵制這些產品,那些童工的處境只會更糟,甚至都沒有活下去的機會;而更不會因此就去上學。的確,有人應該受到譴責,但那往往不是企業家和消費者。